秦云瑛捏着帕子有些难以开口。
“姜夫人,不知能否屏退左右 ,让我细细道来?”
听闻这话,行至门外的沈昭璃和周清韵二人顿住脚步。
沈昭璃拍拍周清韵胳膊,低声道:“你去吧,我便不进去了。”
周清韵点点头:“也好,你身份贵重也不便随意见人,我让袭香送你去侧堂休息会儿。”
沈昭璃转身前,还是多嘱咐了句。
“若有什么不对,记得唤我。”
周清韵掩唇轻笑:“我可不会同你客气。”
袭香领着沈昭璃离开,周清韵便抬脚进了门。
姜月衫一见自家闺女,立马迎了上去。
“你来得正好,你陆伯母有话要说。”
周清韵规矩极好的给秦云瑛行了个礼。
姜月衫将下人屏退,厅中便只剩了三人。
秦云瑛叹了口气:“这事皆因我那不成器的二儿子而起,他瞧上了一个小官家的庶女,闹着要将人娶进门做夫人。”
“我与他父亲本是不同意的,却不想那逆子竟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倘若是个丫鬟婢女,打发了便是。”
“可这庶女身份虽低,到底是个身家清白的官家女子,现下那姑娘肚子大了,若不妥善处置,闹起来,只怕影响文安侯府的名声,得快些抬进门。”
“原本也只是一顶小轿的事儿,可我那不争气的二儿子,死活也要娶那女子为妻。”
“文安侯府有训,家中兄弟不可越过长兄去。”
“为此,我才不得不厚着面皮儿,找上亲家。”
周清韵秀气眉头微皱,听懂了陆家夫人的意思。
姜氏面色也不大好:“陆夫人,您找上门来说这事,是怎么个意思?”
秦云瑛满脸歉意的瞧着周清韵和姜月衫。
“好孩子,依伯母的意思,是想让你和渊儿的婚事提前些日子。”
“提前到什么时候?”
秦云瑛似是已经想好,答的很快。
“文安侯府已看过日子,下月初八便极好,不知亲家觉得如何?”
瞧二人神色似是有些不对,秦云瑛又补了句。
“我知这事让静宜受了委屈,若太傅府肯答应,我另带了八抬聘礼过来,以做补偿。”
“定叫人将这桩婚事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日后待静宜入府,管家权也交到她手中,定是不会委屈了她去。”
秦云瑛一番话说得还算诚恳,姜氏面色好了不少。
“陆夫人既想的如此周全,婚事提前,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只是下月初八未免有些太过仓促了。”
周清韵面色有些不好,但碍于母亲,有些话也不大好说。
可心底却不舒服的很。
婚事才定下,便要她给二房叔叔办的混账事让道,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婚事若真如此仓促,不定叫外头人如何猜测。
岂不坏了太傅府的名声。
“这时间是紧了点,但文安侯府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不需麻烦太傅府多少,要不周夫人先看看聘礼单子?”
秦云瑛说着将一本册子递给姜月衫。
周清韵想阻止,奈何她母亲动作实在是快。
姜月衫瞧着聘礼单子,神色不由缓和下来,面上露出些笑意。
周清韵觉得有些不妙,忙起身朝秦云瑛行礼。
“陆伯母, 这事来得委实有些突然,不知可否让我考虑两日,再给答复?”
秦云瑛瞧周清韵一眼,笑着看向姜月衫。
“静宜啊,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听听你母亲怎么说吧。”
“亲家母, 这八抬聘礼是额外给的,大婚时也不必带回陆家去了。”
姜月衫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面上多了几分笑意,看向周清韵。
“静宜啊,这陆家大公子是你祖父祖母瞧过的,婚事也已经定下,以母亲的意思,这早嫁晚嫁都是嫁。”
“况且陆夫人还如此看重你,想来日后你嫁过去,也不会受苦,不然咱们便答应了?”
周清韵眉头皱得厉害,心中有些无奈。
母亲家姊妹众多,外祖父母总是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再加上外祖家乃是武将,家中不算富裕,母亲小时候过过苦日子。
纵使后来嫁给父亲,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仍是十分看重钱财。
往日里,家里人念着母亲幼时过得不容易,纵着她。
却不想在她婚嫁大事上,母亲竟也如此糊涂。
不过八抬聘礼便要应了陆家如此无礼的要求,偏偏姜氏是她生母,不论如何,她也不能忤逆。
“母亲,这事非同小可,还是同祖母商量一番再说吧。”
方才面色还好的姜月衫,听自家女儿提起周老夫人,有些不悦起来。
“你祖母已将管家权给了我,便是凡事都让我拿主意,你总要提你祖母作甚?”
周清韵面上闪过一抹苦涩,不知如何是好。
因外祖家是武将,不喜舞文弄墨,母亲虽识得字,却没念过什么书。
在母家时也不曾专门学过管家理事,原也不擅长。
才嫁到周家来,自祖母手中接过管家权,便出了个大纰漏。
听信小人蒙骗,引狼入室,盗走府中不少珍贵藏品。
祖母宅心仁厚不曾怪罪母亲,倒让母亲越发愧疚,便主动将管家权交还给祖母。
这些年,母亲便一直过着闲散日子。
可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母亲忽而又想着要管家。
还同祖母吵了一架,拿回了管家权。
她同陆家的婚事便也一同从祖母手中,移交给母亲来操办。
“静宜,你母亲说的是,大人说话小孩儿还是少插些嘴得好。”
秦云瑛笑着挽住姜月衫的胳膊:“亲家母安心,文安侯府定不会亏待静宜的,那这亲事便定在下月初八了?”
姜月衫心中虽也有些犹豫,但瞧秦云瑛态度实在好,便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这么定下吧。”
周清韵眉头拧得很紧,却不能在外人面前下自家母亲的面子,只得忍气吞声。
侧堂里,沈昭璃听着几人对话,面色亦是有些怪异。
这文安侯府虽有爵位,但文安侯在朝中并无甚大权,世家之中也算不得名声显赫。
竟敢如此糊弄太傅嫡亲孙女的婚事?
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沈昭璃眼底闪过一抹寒色,站起身来。
“袭香,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