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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楚国王宫之内,星夜寂静,所有的阴谋争斗、权力人心都随着黑夜的降临沉寂了下来。

碧煌殿中,灯火辉煌。

“王上,右丞相在殿外候着呢。”庞安顺叫醒假寐中的楚王。

楚王扶额清醒了会,道:“宣进来吧。”

右丞相唐礼趋步走进碧煌殿,行礼落了座,而后道:“王上可是要与臣商议九王出行之事?”

“唐爱卿以为此事如何?”楚王问道,面色有些担忧。

“以臣之见,众臣合力举荐九王,不过是王后和左丞相在背后使了力,王上一直护九王护的紧,他们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打乱王上的心,不足为患。何不顺了他们的意,也好让九王趁机历练一番?”王上关心则乱,九王之事怕是思虑甚多。

“爱卿所言言之有理,怕是本王多虑了。”听完唐礼的话,楚王这才松了口气。

唐家和褚家一样,也是天阳旧臣,亦是楚王心腹,当年唐褚两家结为姻亲,楚王甚喜,怎料发生容妃之事,褚炎不知所踪,褚家势力彻底瓦解。

而褚炎之妻正是右丞相唐礼的独女唐萃英,当年随着褚炎一并失踪,再也未归来。

唐礼出了碧煌殿,心中多了些忧愁,王上的日渐憔悴,他亦是看在眼里。当年容妃之死对王上打击甚大,王上在那之后好似失了心魂,虽对国事上心,但任谁看了都知道王上那是在麻木自己。

容妃之事最后以处死一个宫婢得以了结,王上忌于越国势力,未做深究,但大家心里都知道,事情远非表面那么简单。王上无法给容妃一个交代,怕是心里极苦。

不知现如今他那不孝女过得可好,当年她一纸书信便再无消息,怎能不令他这个为父的心寒?本以为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但他现在年事已高,怕是没有机会了。

只可惜,他一副残躯怕是无法再为王上分忧。这十多年来,王上专心治理朝政,楚国国势日益强大,虽无外患,却有内忧。王后钟离月华依仗着越国势力,不仅独居后宫,更是与左丞相勾结,企图掌握楚国王权。左丞相之侄手握重兵,若是与他二人撕破脸,苦的还是楚国百姓,所以王上才会按兵不动以护楚国子民安稳。

王上用心良苦,岂是外人所知?

唐礼望了望巍峨王城,顿觉空旷寂寥。他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慢慢朝宫门行去,苍老的身影略显单薄,车辇渐渐远离王宫,唯留长长的叹息声随风而逝。

三日后,九王带着一队侍卫兵离开定阳城。

临走前,楚王只对他说了四个字:平安归来。

此时的楚王不知,前尘旧梦,所爱所恨,该来的总会来。

此时的九王亦不知,离别尚不算悲伤,相遇才是一切的开始。

五日后,楚子皙站在一片狼藉前,叹息着民生疾苦。

水患过后,浚县的田地已被淹没的面目全非,所种粮物尽数毁灭,部分房屋被冲毁,所幸尚可修缮。人们所面临的不仅是眼前的水难,更是来年的饥灾。

九王虽平日不涉朝政,但心中自有治国之道。

面对浚县水患,九王命人组织臣民及时修建被毁房屋,整顿农田,派人前往周边邻县运来食粮救济浚县百姓,亲自监督所有流程,使得浚县民心得以稳定。

短短半个月时间,浚县水患得以平息,浚县百姓对九王感恩戴德,赞颂之声不断。

本是外人以为的表面功夫,楚子皙却只想替王兄分担忧虑而已。

浚县的情况传入楚国王宫,有人满怀欣慰,有人满腔愤恨。

碧煌殿中,楚王盯着奏报折子,心中喜悦万分,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上春殿中,钟离月华将写好的信件晾干折好,装进信袋之中,交于内官,并吩咐道:“务必将此信件交于左丞相手中,不得有任何闪失!”

内官收好信件,急匆匆走出上春殿。

由于水患后续事宜繁琐,返程耽误了几日,九王只好延迟回宫日程。本是一个月内便可返回定阳城,如今还需须在浚县待上三五日。

出了浚县,距下个县城尚有一段距离,人车劳顿,九王一行人便在浚县外的野地里休息。

众人饮水用食后,便各自寻了舒服的地儿放松小憩。本是午后晴风和日,但平静背后却是暗藏杀机。

楚子皙正闭目浅梦中,忽闻车辇之外响起兵戈打杀声,掀开车帘,便见已是满地死伤,鲜血触目。

此次出行本就带的侍卫寥寥无几,如今已死伤大半。

仲方正与黑衣死士来回交手,见形势处于下风,便护着楚子皙先行逃离。无奈黑衣死士人数众多,他自己独自迎战寡不敌众,终是在东江之岸负伤。

楚子皙虽亦是习武之人,但王宫武士所教皆是皮毛,仲方武艺高强尚且敌不过,更别说他自己了。这些黑衣死士个个手段凌厉不留活口,若是以硬制硬,怕是他讨不到半分好处,不如保存体力,置之死地而后生。

楚子皙望着脚边矮崖之下奔流滚滚的东江之水,心中打定了主意。他在仲方耳边低言了几句话,二人便转身跳入了东江。

黑衣死士追上去便见二人身影淹没于东江,水流急切,奔流而逝。即便水性再好之人,若要在这奔腾流逝的江水中生还,也是极难的事。

黑衣死士在岸边等待了片刻,见水面未有动静,便放弃寻找,转身撤离。

世间万物,有因有果。正如这日夜不息的东江之水,有来处,亦有归处。顺着东江之水往下走,便可看到,每年春天,小小村落,梨花似雪。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似乎人间所有烦恼,都远离那里。若你摇舟而来,便可听到,少女的歌声空灵美妙,悦人心目,那是越国的民间歌谣,人们为它取名——越人歌。

两日后,一个身负重伤的侍卫快马加鞭奔向定阳城。

一时,九王子皙葬身东江的消息,传遍楚国王宫。众臣唏嘘扼腕,楚王悲痛不已,晕倒于王宫大殿之上。

楚王下令,即日起,覆了东江之水,也要把九王找回来。

钟离月华抬头看了下来人,便接着俯身抄写手中的经书。

楚王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一身怒气化为乌有,若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的选择。本来是来质问她的,如今又有何意义?杀了她解气亦是不可能的,在这深宫之中寂寞老去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他脸色有些微苍白,冷声说道:“你以为抄写这些东西便能为你所作所为赎罪吗?”

钟离月华未抬头,只是柔声笑道:“妾身不知王上所言何意。”

“你想让宣儿继承王位,如今宣儿已是楚国太子,为何还不放过子皙?”想不到他临别一言,竟是最后的嘱托。

“九王之事,妾身知王上心中难过至极,妾身亦是悲痛万分,但求王上莫要因伤心过度而怪错了人。”钟离月华放下笔,带着一丝讥讽说道。

“阿容之事,慧妃之事,九王之事,因你亦因我。为了这楚氏江山,这些本王便替你悉数担着,你便在这深宫之中好好反省吧。”楚王说完便甩袖而去。

钟离月华看着楚王离去的背影,脸色由冰冷转为愤怒,最后将桌上纸砚之物用力挥扫到地上。上春殿外,宫人听着殿内杂物落地之声,顿时觉得胆战心惊一身冷意。

“还是没有消息吗?”楚王放下手中奏折,问道。

庞安顺摇头,道:“已动用各个郡县的兵力去寻找,至今未果,但如此说也是好消息,说不定九王已脱离险境,在某处养伤也不无可能。”

“接着找吧。”楚王轻声吩咐道,声音中透着疲惫。

今日已是第二日,但愿子皙已死里逃生,不然他这个王兄真的是再无颜面存活于世了。

此时逍遥村边上的东江水岸边,一个黑色身影挣扎着起身,身上的刀伤撕扯着他的肌肤,刺骨的痛觉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而离他不远处,锦色身影浸于微凉的江水中,奄奄一息。

逍遥村里,人们各自忙碌着。白衣少女采摘着树上的片片梨花,嘴里轻轻哼唱着歌谣。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人间情爱,相思最苦。不知这悦耳的歌声,有没有穿过亘古岁月传入那寂寞王宫,入了那始终看不透相思之苦的俗世红尘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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