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珠坐在窗边,选了一只珠花簪子别上,随手将常带的金簪放在桌上。
赵奶妈旁若无人进来:“姑娘醒来了?”
赵奶妈四十岁左右,中气十足。
观棋站起身笑道:“姑娘刚醒来,正打算让人给妈妈送信呢!”
颂雪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站起来敷衍行礼。
赵奶妈开口对许宜珠说话,训孙子似的。
“听说你好好的,从平地掉入水中,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身边的丫鬟也不知道规劝规劝你。”
好好的掉入水中?
赵奶妈这是替黎氏来探口风的?
为麻痹赵奶妈,宜珠和平时一样低声细语。
“我不知怎的,就掉入了水里。”
见许宜珠没有提起孔有德,赵奶妈放心了,也更加放肆了。
“姑娘还是这么糊涂!老太太回来,必定要斥责我伺候不周。”
宜珠低头不说话。
赵奶妈絮絮叨叨:“同样都是奶娘,你瞧瞧大姑娘、三姑娘、大少爷的奶娘,得了多大的益处,你再瞧瞧我!”
颂雪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
“赵妈妈,您怎么说话的,姑娘刚醒来就被你这么排揎,知道的说你心疼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埋怨姑娘呢。”
怪不得黎氏要嫁祸颂雪。
这丫鬟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
赵奶妈不乐意了:“没规矩,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丫鬟,哪里轮得到你在我跟前大呼小叫。”
颂雪气道:“那你在姑娘跟前大呼小叫又是什么道理?”
赵奶妈骂道:“小蹄子!”
宜珠轻声轻气道:“颂雪,你去取午膳来。”
颂雪甩帘子离开。
赵奶妈恶毒地扫了一眼颂雪,小娼妇,下午让你好看。
宜珠轻言轻语:“我大好了。妈妈过来,可还有什么别的事?”
还是从前软弱的姑娘。
赵奶妈笑道:“昨日发了月例,这是我特特给姑娘添置的头油头花。”
宜珠的月例,一直是赵奶妈把持。
接过头油头花,宜珠闻了闻。
劣质头油,估计十个铜板都不要。
再看看头花,老鸨戴的都没这么俗艳。
赵奶妈笑呵呵坐下:“我想着姑娘年轻爱装扮,便给姑娘卖了这些。姑娘看看可喜欢?”
宜珠低头:“喜欢。”
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赵奶妈得意洋洋,这月月例又可以放心大胆的吞了。
若是有人问起,便说给姑娘买头油头花了。
宜珠吩咐观棋:“妈妈的心意,好好收在妆奁里吧。”
赵奶妈转头见到妆奁旁放的金簪,眼睛一亮。
“姑娘的簪子旧了,我拿出去炸炸。”
观棋道:“老太太年前吩咐刚炸过,如今还亮闪闪的。”
赵奶妈哼了一声:“我瞧着旧了。”
宜珠打断观棋,轻声细语:“妈妈是为我好,让妈妈拿走吧!”
将簪子塞到袖子里,赵奶妈笑道:“到底是姑娘,懂事明理。”
颂雪带着小丫鬟,端着午膳进来。
赵奶妈笑道:“正好赶上姑娘午膳吗?恰好我孙子还没吃,这鸡蛋羹极好,姑娘一个人也吃不完这许多,我拿了回去吧。”
颂雪护住:“这是给姑娘的。”
赵奶妈骂道:“还不撒手,吃的是你娘下的蛋吗?”
颂雪回骂:“你娘才下蛋呢。”
宜珠制止颂雪,轻声细语道:“妈妈是屋子里的老人,血变的奶从小养我这么大,一盆菜算什么,给妈妈吧!”
观棋不情不愿递给王奶娘。
赵奶妈笑呵呵接过来,
宜珠叮嘱:“这乘菜的碟儿是汝窑的,府上有造册,明日需得还回来,妈妈小心别打碎了。”
赵奶妈笑道:“这个我明白。”
等赵奶妈迈着小脚摇摇晃晃离开,两个丫鬟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