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马伯庸写完长篇小说后,在闲暇时写的这个短篇。全文以太白金星李长庚这个“局外人”的新视角作为切入点,重新叙述西游记故事,师徒四人取经大的框架不变,其中的劫难故事却都另有因果。
1、故事简述
西天取经不过是为玄奘修行功德成佛(攒政绩)的途径形式,并没有那么伟光正;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织女每天下班就去喜鹊和牛郎相会了;
大闹天宫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的悟空其实是二郎神的替罪羊;
真假美猴王里的被打死那只六耳猕猴其实是被悟空冒名顶替学籍无处申冤的可怜猴;
取经遇上的妖怪其实是灵山众佛派系内斗,不满如来佛扶持玄奘这个新势力所设下的劫难;
太上老君的仙丹并不是被悟空大闹天宫时吃的,只是老君想趁乱上报损耗好领取补贴;
天庭是一个单位、灵山是一个单位,玉帝和佛祖分别是两单位的领导,各单位里的神仙都想在取经这个合作项目里分到一点利益,也借这个项目进行机会性的势力博弈;
难为太白金星和观音大士编好剧本、找好演员、搭好台子让师徒四人演完一个又一个劫难,还得协调各方利益、防止有些借剧本演员钻空子的神仙,弄完劫难还得去财务报销、琢磨词句操刀动笔写新闻稿……
谁说神仙快活,这很难不996啊……
甭管天上人间地府,权力结构制度在,等级就在,社畜翻身做主不知何年何月。
2、同构与影射
最有趣的是这本小说的同构与影射,处处有留白、令人联想,像一面洞察世事的过来人在借西游故事讲职场生存的寓言故事,幽默风趣、深入浅出,又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周围人物世情之原型,令人重新审视自己与他人。
小说世界的同构两个:
(一)是原西游记所同构得明中期的明朝官员政治文化体制。以政治文化同构为主要,尤其是官僚主义及阴阳之道。而飞元真君嘉靖皇帝正是深谙此道,玉帝即嘉靖也。语焉不详模棱两可,你办成了是陛下英明指点,你能闻琴弦而知雅意,可以培养;你办砸了,是陛下早说了,你没领会上级精神。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调和阴阳,兼顾公私在行事的方式方法中总是挣脱不开。
而这阴阳调和进一步则被部分人演化成了“不明确表态、不沾染因果”的“不粘锅”,遇事不想担责、做事求稳不求创新,都是弱化工作责任心进取心的体现。
上行下效,下面的臣子揣摩皇帝有样学样,踢球端水很有一套,斗啊斗不粘锅,家国不分又如何?夏启之后家天下,三代之后无圣主。两袖清风修道去,云在天边水在瓶。
而悟空是谁呢?怀着一腔理想热血借科举从平民百姓(美猴王)到官员(弼马温),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反抗所谓的天道秩序,结果呢?被当做替罪羊、被打压在五指山、被安排在劫难里做历练,磨平了棱角、耗尽了热血,没有了“要那诸佛烟消云散”的狂妄,只剩妥协与认命,心甘情愿地回归体制服从秩序,成为“斗战胜佛”。
(二)是现在体制内权力职能部门结构。这个结合实际很容易理解,主线大约就是中层干部太白金星与观音大士对接,协助完成释道两单位合作的西天取经这个大项目,运作好各方塞人和协调好各方利益,最终借项目不仅完成职场晋升还完成了自我升级修炼的故事。
总结仕途心得:超脱因果,不是不沾因果,而是沾而不染,只存己念;太上忘情,也不是无情无欲,而是心无挂碍,唯修自身。
虽然说不把西游记厚黑学阴谋化,以职场之名狭义理解,但名著之所以流传就是以古照今,书中之事换了人换了形式但内核不变地在当时、再现在的你我身边上演啊。
马伯庸借太白金星之口把职场心理和其中弯弯道道掰碎了讲,还提了几个谈判技巧和囚徒困境,幽默风趣又深入浅出,当寓言故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