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舟虚弱的垂下眼眸,俨然一副等死的模样,不想身后竟传来几声细若蚊蝇的喊声。
是那个照顾他的小丫头,这声音他识得。
说起来她也是被自己无辜牵连,他甚至连她的长相都很模糊。
姜灵韵喊了半天,他也没反应,只能蹑手蹑脚的蹲着走上前。
好在此时衙差们已经和蛇打起来了,无暇顾及他们。
“哦,还昏着呢,难怪没声。”
姜灵韵低声嘟囔,将他拖至树后,双手在他身上游走。
感受到那双游移在身上的手,楚临舟脸色涨红,面露羞耻的睁开眼。
“别,别碰孤…”
姜灵韵手一顿,她承认这男人身材挺好的。
但她是在找伤口好不好!
“孤?孤什么?”
“还孤呢,你的蛇毒不解,就真的孤家寡人,孤芳自赏,孤独终老了。”
姜灵韵毫不留情怼了回去。
楚临舟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声音低哑,“随了他们的意,岂不是更好。”
无端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那人还是自己的亲爹。
转眼间他这个天家贵胄,从云端跌入谷底,在牢中被打残,流放路上苟延残喘,死又何妨。
姜灵韵没理他,仔细查看一番他手臂上的伤口。
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将伤口上方绑紧,以防蛇毒蔓延。
随即俯身下去凑近他手臂。
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席卷全身,楚临舟看着这个原本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竟然…
在吸他的手臂。
一股淡淡的汗味,夹杂着丝丝血腥味传来。
楚临舟眉头微皱的望向躲在不远处的沈家。
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
毒血吸出,姜灵韵拿出药粉撒上。
“算你命大,这蛇毒性不强,你中毒时间也不长,死不了。”
姜灵韵抬手在他结实的胸膛揩了个油。
单身二十年,这辈子还没见过比楚临舟还美的男子呢。
楚临舟面色微变,往日她都喊自己殿下。
每次擦洗身子,也是脸涨的通红,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这会儿不仅大大方方的喊他全名,就连触碰自己脸也不红了。
她….
他挤出一抹笑容,眼底黯淡无光,“你走吧,莫要被蛇咬了。”
从前雷厉风行,体恤人间疾苦的太子,如今成了被流放的囚犯。
都这样了,还记挂着她的安危,她一时间很是唏嘘,“别瞎想,活着最重要。”
楚临舟苦笑着闭上双眸,“烂泥怎配活着。”
短短几个字,满满的绝望。
姜灵韵没说话,因为她又听见了蛇群的声音。
“嘶嘶~小五去报信,让洞里的蛇儿倾巢而出,咬死这群该死的人类!”
很明显在蛇后面指挥的,便是方才自称王子的那条蛇。
若真如它所说,这条山上的蛇全来了,别说她,所有人都得死!
姜灵韵站起身朝满脸是血的方无大喝一声,“放了蛇母!”
她尖锐突兀的声音在空旷的山中尤为刺耳。
“他娘的,什么蛇母不蛇母的,头儿别信那死丫头!”
“就是,她就是个养在深闺里的贵小姐,哪里懂这些?”
众衙役回过头一瞬,又继续砍着脚边不停攻击的蛇。
他们压根不信一个小姑娘的话,何况这些流放之人一路被他们打骂磋磨,早就恨毒了他们巴不得他们死。
方无则是留了个心眼,这小姑娘平时八竿子打不出个屁,今日倒是特别。
他一边砍着小蛇,抽空询问道,“什么蛇母?”
见他们还在砍着小蛇无暇分身,姜灵韵叹息一声,干脆起身跑到他身后。
拿出匕首捏着蛇的七寸,割开捆绑蛇母的绳子。
“别挣扎,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吧?你让小蛇退了,我便放了你。”
大蛇扭动着身躯,张开大嘴嘶嘶几声,尖牙冒出大片蛇诞。
“大王都被你们杀了,我如何信你?”
姜灵韵朝大蛇嘴里扔了颗药丸,邪魅一笑,“信不信可由不得你!”
刺眼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白皙的脸上绒毛清晰可见,微风袭来,母蛇原本扭动着身躯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少女就这么轻易的拎起一条高过她腰间的大蛇。
只看见背影的楚临舟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温润的脸上满是狐疑。
沈家人站的远远的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头儿,别理她,再不想办法咱们都得死在这儿,这群蛇跟不要命似的。”
一个瘦高的衙差擦了擦脸上的血,气喘吁吁道。
“待会若是能出去,我非得好好折磨那群犯人!”
另一个胖衙差眼中闪着狠辣,挥刀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流放的人少说三十多人,哪怕齐心协力一人拿根棍子帮忙,他们也不至于折了四五个兄弟。
姜灵韵拎着大蛇脑袋,走到几人前面,抬手撒了一圈药粉。
“唰唰唰–”
几人周边的蛇全都蠕动着身体往后退,仅剩的七八名衙差总算是得到了喘息。
“她撒的什么?蛇真的退了?”
“退什么退,顶多是不攻击咱们,你没看那些蛇还朝着咱们吐信子?”
衙差们面面相觑,即便是蛇没在攻击,他们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方无眼中眸光闪了闪。
出发前所有人都搜了身,她的药粉从何而来?
察觉到他探究的眼神,姜灵韵脸色一沉,“你们抓了正在造蛇的蛇王蛇母,人家的孩子能不来吗?”
流放路上整日的菜团子,天气炎热全都馊了,抓点野物也无可厚非。
偏偏他们就这么倒霉,抓了人家爹妈。
胖衙差闻言抽刀上前架在她脖子上。
“你莫要鬼扯什么蛇母,想法子驱赶这些蛇,否则老子现在要了你的命!”
他觉得这娘们一路上没吭过几声,突然变得这么机灵很可疑。
姜灵韵压根不吃这套,就知道这群人不值得救。
“老娘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杀啊!一起死,我还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