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允和洛落就接下来的事宜展开了一场细致入微的商讨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将军府。
一进府邸,他直奔自己的房间,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进宫所需的物品。毕竟,此次宴会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容不得有丝毫的马虎。
与此同时,皇宫内由于下起了蒙蒙细雨,原本计划举办宴会的地方不得不做出改变。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将宴会移至御花园旁边的台清殿举行。这座宫殿虽然规模稍显小巧,但好在已经修缮完工,而且如果把宴会场地扩展到外庭,也足以容纳众多宾客前来赴宴。
此刻,宫人们正忙碌地穿梭于台清殿内外,精心布置着宴厅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动作娴熟、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宴厅就被装点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大红色的绸缎从天花板垂挂而下,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金色的烛台排列整齐,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令人垂涎欲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宴会正式开场。
时间瞬息而过,距离宴会开始越来越近。陆陆续续地,参加宴会的大臣们纷纷抵达皇宫。他们身着华丽的朝服,个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
有的三两成群,低声交谈着朝廷中的大事小情;有的则独自一人,面带微笑,从容地走进宴厅。一时间,台清殿前热闹非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而丞相府,因为丞相中风,所以只来的是丞相府大公子与他的妻子刘氏。
而此时的洛落,正于宴会一隅,静然轻抚着自己所携带的古弦琴“流影”,仔细擦拭着每一丝琴弦,以免影响它的音色。待会儿,可是要用上它呢。
待众大臣皆至,莫子里亦压轴登场。
在那悠扬而又尖锐的一声“皇上驾到——”之后,整座宫殿须臾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太监刘公公迈着稳健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行于前方,沉凝地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其声于宽阔的宫殿内回响,余音不绝。
随着这声呼喊,原本站立在殿中的众人纷纷跪地俯首,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他们低着头,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触怒龙颜。
在众人恭敬的迎接下,皇帝缓缓步入宫殿,最终稳稳地落座于主位之上。他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上面绣制的五爪金龙更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待皇帝坐稳后,他微微抬手,示意可以开始宴会。刹那间,乐师们拨动琴弦,奏起欢快的乐曲;舞娘们则身着华丽的舞衣,如彩蝶般翩翩起舞。她们的身姿轻盈婀娜,舞步灵动优美,手中的彩带在空中飞舞,交织出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
与此同时,在场的宾客们也开始一边欣赏着精彩绝伦的表演,一边低声与身旁的人交谈起来。有的人赞叹舞娘的美貌和舞姿,有的人则讨论着朝廷最近发生的大事小情。
然而,在这热闹非凡的氛围中,皇帝却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对于这个场面,他感到无比满意。
因为他深知,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了这个天下的主宰,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登上了这梦寐以求的宝座,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呢?
“铮”的一声,琴音浑厚,这个声音与殿上乐声格格不入,吸引众人视线,也让正与龙允交谈军中事宜的莫子里转头看过来。
洛落不慌不忙的起身,走至大殿中间。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相识,我弹的那首曲子”
“落儿,怎会不记得,还记得那时,还是落儿的“破阵曲”让朕下定决心,收复东洲,此曲,朕永世难忘”莫子里望着殿中洛落,眼中好似只有她一人。
记得那时,他狼狈逃窜至桃花村,幸得落儿与千秋兄相救,他们在那里把酒言欢,畅言如何结束乱世,做出对乱世结束后的制度体系改革,当时他们几人,在桃花村的日子,竟是难得的愉快时光。
他们当时,落儿抚琴,千秋兄舞剑,他击鼓,汤之兄横笛在手,其他人把酒畅饮。
转眼间,故人已去,就剩下他和落儿及千秋兄的昔日书童年远,今日的龙允了。
往事不可追啊。
“陛下,那我今日,便最后一次为陛下再献上此曲,以此曲,贺龙将军大胜归来”
莫子里的回忆被洛落打断,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而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有阻止千秋救了他。
若不是救了他,千秋与她,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千秋也不会…英年早逝。心上酸涩一闪而过。
“好啊,落儿的琴音,朕许久不曾听过了,这次就沾龙将军的光,一饱耳福了,哈哈哈”
一挥袖,洛落将流影放好,准备抚琴,宫女也将焚香点好,清香配着琴音,美人抚琴,更添雅韵。
随着余音袅袅,清香四散,沁人心脾,洛落的破阵曲忽入高音,仿佛将众人带入了兵戈铁马的战场,感觉自己身处战场之中,令人情绪激扬。余音绕梁,缓缓结束。
入神的众人也缓缓回神,看向四周,好嘛,怪不得听曲仿佛身临其境,可不就是身临其境吗,在曲子高昂的时候,龙家军就进入了大殿,外围更是重兵把守,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落儿,龙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莫子里大怒,拍了一巴掌桌子站起来。却不知为何,他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头也有点晕。
洛落缓缓起身,理理袖子。
啪啪两声,洛落拍完手,只见几名龙家军,抬着几台棺材入内,若有人细心点数,便会发现其数量竟与城门迎接龙将军归来时,站在皇帝身边之人的数量相同。
“想来我刚才所说的话,陛下未能明白,这最后一曲,意为最后一次聆听,而非我最后一次弹奏,陛下恐是有所误解。”
唰的一声,洛落躬身从琴中内层抽出一把剑,挽出一个剑花。
“落儿,你……”话未说完,莫子里忽地看向流影琴旁的清香,这是……
“陛下想必还记得此香,此乃陛下命人所制,陛下应当知晓其名吧?”洛落将琴放置妥当,徐步至殿中央。
“落儿,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本无意有所作为,你若安分守己,让我做这有名无实的皇后,我便可与你一同治理江山。然而,你却背信弃义,妄图独掌大权,千秋在世时,可未曾教过你这些。”
洛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吗?
好啊,那我现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看到眼前这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棺材了吗?
人们常说‘见棺发财’,但对我来说,可没那么简单呢!”
说到这里,洛落笑声愈发阴森恐怖起来,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
紧接着,猛地伸出手指向那些棺材,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疯狂与决绝,继续说道:“而我真正想要的,是让你——见棺发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洛落轻抚着其中的金丝楠木棺材。
“落儿,你……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皇帝头晕目眩,颓然跌坐在龙椅上。
“洛小姐,你这等行径简直是大逆不道,竟敢弑君!”
“洛小姐,这江山虽因你而定,但你莫要一错再错,回头是岸啊!”
几位被莫子里笼络的官员纷纷指责洛落,然而洛落却不为所动,她不愿与将死之人计较。
“陛下,可还记得千秋的清雨剑法?就让你再看最后一眼。”
洛落转而望向龙将军,“龙允,我希望我的剑舞结束后,听到的唯有赞叹之声。”她可不希望那几口棺材只是摆设。
“遵命。”龙允领命带人去处置那些有异议和异心之人。
洛落沉稳拔剑,剑气森然,于空中转身,劈出一道凌厉的剑幕,剑身仿若有了灵性,绕她周身飞旋,掀起她衣袂翻飞,使人不禁心生错觉,好似她将随风而去。
于是,殿内除洛落一方之人,余者皆在其每步一剑中,龙允一刀一人。她舞剑,他杀人,他为她扫除阻碍。助她帝位之路畅通无阻。
一舞剑器震四方,观者如堵色惶惶,舞罢,除那具金丝楠木,余者棺材,各有所主。
她徐徐行至莫子里面前,凝视他须臾,转身沉声道:“陛下因旧疾突发,于庆功宴上不幸驾崩,特命龙将军与众大臣辅佐朕登基,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洛落,你竟敢……咳咳……”莫子里气得咯血。
“臣等恭贺陛下登基,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皆跪地叩首。
洛落转身看向莫子里。移步上前,跨过刘公公尸首,一脚将他踹至台阶下,莫子里只感怒不可遏。
洛落徐徐端坐于龙椅之上,双手分搭于两侧龙头扶手,天子威严尽展,身上红裙恰似红色龙袍。
“而今朕已为天子,太上皇,还请入棺”,洛落凝视着倒在地上的莫子里,言辞庄重冷峻。
众大臣齐声高呼:“恭请太上皇入棺。”檐上几只小鸟受惊而飞。
“你……你们……咳咳,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位刚刚登基七日的皇帝,就这样结束了他短暂的皇帝生涯。然而,他并不孤单,尚有几位臣子与他一同陪葬。
龙允带人,将其遗体不是很小心翼翼地抬入棺中,至此,才算真正完成了入棺仪式。
洛落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此次宴会的后事,正式开启了她的帝王之路。
后世将此次宴会视为“一曲定江山,一舞定帝位”,然此武非寻常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