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谁也没预料到,这场算计镇北王府叶家的计划,会如此跌宕起伏,还在即将山穷水尽之际,又会突然柳暗花明呢?
原本深受挫败的胡禄宜,猛地振奋起来,双目炯炯,咧嘴大笑道:“好,还得是你老韦啊!”
顿了顿,转头看向叶时安三人,轻蔑嘲弄道:“叶家小儿,任凭你机关算尽,终究是棋差一招!”
不可否认,镇北王世子这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对他们一众世家公卿,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实属不易之事….
但输了就是输了!
陆地神仙的确很强,可再强又能挡得了,如此数量的禁军多久?
这里是长安,是大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禁军与高手….
哪怕虞归晚修为通天,耗也能耗死这个女人!
“叶世子,纵使有西域魔教教主又能如何呢?”
杜砚初昂首,舔了舔嘴唇,冷笑道:“你兄妹二人终究是,逃不脱去我大理寺监牢,做客的结局啊!”
那一刻,这位大理寺卿已经将各种酷刑折磨,在他的心中全都过了一遍….
保证能令其终身难忘!
向太后娘娘与司马公,交一份完美的答卷。
“我家教主能不能挡得住,其实并不重要….”
叶时安摇了摇头,徐徐竖起一根手指,笑道:“能挡得了一炷香,那就已经足够了!”
说着,又抬手橫指向誉王府外,“诸位,听,仔细听,那外面是什么声音….”
叶时安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
反而嘴角勾起的笑意更甚….
言语之中,尽是玩味。
“声音?”
“什么声音?”
胡禄宜被这淡定的模样,整得一头雾水,不解其意,疑惑道。
可不知道为何,喜堂内的世家公卿,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
“这…这好像是…攻城的声音?!”
“我长安怎会出现这种声音?”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厮杀声,马蹄声,战鼓声,喊叫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飘荡于这誉王府内,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裴青寂等人猛地一怔,脑袋发懵,面面相觑。
纵使世家公卿中的大多数人,皆是文官,却也是能分辨得出战场上的声音….
此时此刻,京师长安正在被攻城!
禁军武官出身的韦敬禹,最先冷静下来,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沉声道:“叶时安,这莫不是你与虞归晚,施展的障眼法?”
说着,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叶时安。
障眼法三个字,咬字极重。
跟真有大军攻长安相比,韦敬禹更倾向于是,这位西域魔教教主搞出来的把戏!
毕竟,镇北王府的三十万铁骑,此时刚覆灭了北金,正驻扎在辽东之地,扫荡完颜氏的残余势力,没有南下长安的条件。
而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军力,能供这叶家小儿调动。
但韦敬禹的话,才刚一说完,王府外就冲进了一个神色慌乱的小兵。
“报!”
“长安城外有大军汇聚,旌旗遮天蔽日,粗略推算不低于十万之数!”
韦敬禹闻言,错愕不已,险些站立不稳,还是崔诚凌及时搀扶住了他,咆哮道:“十万大军?”
“哪来的十万大军?!”
“我长安可是关中腹地啊!”
俨然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世家公卿,全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长安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四周有山河险阻,形成天然的军事防御屏障,易守难攻。
纵使是镇北王亲率麾下三十万铁骑南下,也不可能这么快,还悄无声息地兵临城下啊!
更何况,关中所有军队,无一例外,皆在世家的掌控之中,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十万大军?
“禀韦将军,小的看到城外大军打着的是….”
“神凤军的旗帜!”
小兵喘着粗气,慌张不已,颤颤巍巍地行礼道。
“神凤军?”
卢秉康闻言,微微一怔,眉头紧锁,开口道:“那不是剑南道节度使,益州大行台,西川都督所辖之军嘛?”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诧异道:“是傅温年!”
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卢秉康,范阳卢氏。
作为兵部尚书,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方面相关的信息。
也只有傅温年才能调动神凤军,而此人曾效力于镇北王麾下,因功晋节度使….
“等等!”
韦敬禹抬手捏拳,略作回忆后,沉声道:“神凤军的定额分明只有三万….”
“傅温年竟胆敢私自招兵买马,扩充军力?!”
说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万变十万,足以说明这位剑南道节度使的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而更让韦敬禹感到脊背发凉的是,神凤军扩充了三倍有余,朝廷却一无所知….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三千对十万,不知你右威卫南衙禁军,又能挡得了多久呢?”
叶时安淡然一笑,双手抱在胸前,将如出一辙的问题,问回了提出者本人。
顿了顿,又继续道:“杀进长安可比考进长安简单多了!”
“哈哈哈哈!”
肆意开怀的笑声,极具穿透力,传遍了在场每一位世家公卿的耳朵。
极致的嘲讽。
杀人又诛心。
前面叶某人就已经说过了,他又不是草包,怎么可能干得出蠢事?
若非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不然怎么可能,轻易踏足长安这龙潭虎穴呢?
“叶时安,勾结藩镇,无诏进京,还胆敢起兵攻长安,你是要造反谋逆?”
韦敬禹咬牙切齿,双目赤红,抬手含怒指向叶时安,厉声质问道。
无论是勾结藩镇,还是无诏进京,兵攻长安,皆是实打实的叛乱,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一时之间,声讨斥责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造反?”
叶时安听乐了,似笑非笑,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有手谕….”
“陛下令我节制神凤军,赐便宜行事之权!”
“今日奉陛下之命,起兵勤王,锄奸讨贼,以清君侧!”
说罢,双手抱拳,举向了皇宫的方向。
“放屁!”
“这怎么可能!”
“陛下怎会给你,下达这种旨意!”
裴青寂听到这话,没有任何犹豫,骂骂咧咧道。
且不论便宜行事之权,女帝陛下再如何昏庸,也不可能会让拥兵自重的异姓王继承人,执掌大周西南之边军吧?
就算陛下同意了,也过不了太后娘娘那关啊!
“清君侧又能清谁?”胡禄宜大怒,呵斥道,“你竟敢伪造陛下旨意!”
“叶时安,你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柳池柟梗着脖子,骂道。
“我跟你们这些拿不出旨意的家伙,可大不相同!”
叶时安嘴角微微上扬,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开口道:“此乃陛下手诏!”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给我看清楚了!”
“是不是陛下的字迹?”
“又是不是陛下的金印?”
随即,叶时安当着众人的面,将那道手诏打开,令其一一览过,辨别真伪。
“还真是陛下的金印….”
胡禄宜那双老眼都看直了,愣了又愣,难以置信道。
字迹可以仿造,可那金印却是作不了假的。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那的确就是真的。
“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青寂呆住了,疑惑不解地问道。
如此一来,叶时安所这一切“大逆不道”之事,皆是名正言顺了。
反而是他们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老夫…老夫也看不明白了….”
“陛下她到底想做什么?”
卢秉康摇了摇头,怔愣道。
不仅是这位兵部尚书,在场其他的世家公卿,亦是看不懂陛下的目的所在。
究竟意欲何为….
“韦大将军,要赌一把嘛?”
叶时安收好手谕,走到韦敬禹的面前,似笑非笑,玩味问道:“看看是你的三千禁军,先夷平这誉王府,还是我的神凤军先马踏长安?”
“你….”
韦敬禹瞪着挑衅自己的叶时安,咬牙道。
就在这时,自长安城内稷下学宫之中,传来了一道洪钟大吕的声音:
“叶时安,今日之事,你做的过了!”
是孟胤孟圣!
如今儒教正统之魁首。
半步圣人。
大周李氏皇族的守护者,在长安地位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