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西南的行政大楼,校长王德发正靠在椅背上,捧着一颗翡翠蛋面仔细端详。
这是前几天汇报工作,校董赏给他的。
王德发年近四十,却没有一般中年人的油腻,身材依旧清瘦挺拔,头上的黑发也算浓密。
学校里,有不少女老师对他暗送秋波,对此,王德发一律不主动不拒绝。
他把玩着那颗翡翠蛋面,琢磨下季度的杂费该增加多少个百分比,反正在这上学的学生家里都不缺钱,不用千军万马的经历高考,毕业后家里直接就送到枫叶或者灯塔前五十的大学念书,等混个大学文凭回来,用不了几年就能进家族企业当高管了。
因此,私立学校的学习氛围可以说稀薄到没有。
都说高中是人生的分水岭,但在王德发看来,人生真正的分水岭其实是子宫里的羊水。
不投个好胎,再怎么折腾都白搭。
这时,吴思月气势汹汹的推门进来,王德发慌忙把蛋面揣口袋里,看清来人后,长舒一口气。
“吴老师,你这时候来是干什么?”
说着,还不断偷瞄吴思月那饱满结实的美腿。
吴思月一屁股坐到会客的沙发上,双手环胸,也不答话。
王德发见状,无奈的笑笑,走过去揽住她肩膀,耐心哄道:“吴老师,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跟我说。”
“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老师跟你起冲突了?”
吴思月一摆身子,甩开他的手,质问道:“王校长,你当初说三年二班刺头少,学生家里非富则贵,去那当班主任最省事。”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为什么要骗我?”
“王德发,你赶紧给我换个班!”
王德发一听,心说是学生的事,那就得慎重对待了。
毕竟贵族学校卧虎藏龙,比起家世,一个比一个吓人。
有些学生,就连他这个校长都得敬上三分。
王德发问道:“吴老师,你别光生闷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得告诉我啊。”
“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处理。”
吴思月剜他一眼,这才把秦时夜的事说了一遍。
王德发听完,心里已经把整件事的关键提炼出来。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受不了霸凌,忍无可忍之下打了以谢家公子为首的三个富二代。
事后不肯向谢公子道歉,还掌掴威胁老师,真是岂有此理!
王德发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一套紫砂茶具抖了几抖。
先不说他掌掴老师,就是殴打谢公子的罪名,就足以开除这个学生。
谢家在云州是仅次于楚家的存在,人家想弄死他,跟弄死个蚂蚁似的。
这学生是不是上学学傻了,真以为自己占个理字就能为所欲为了?
王德发忽然想到什么,对吴思月问道:“吴老师,谢公子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没大碍,伤得如何?”
吴思月被问住,她当时光想着往秦时夜身上甩锅,好撇清自己的责任,谢若楠三人伤势如何,她根本就没仔细看。
王德发见状,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
这个女人,就爱耍脾气使性子,一点脑子也不长。
谢公子受伤,你身为班主任不该全程跟着吗?
要是谢若楠出什么事情,全校上下都得跟着吃瓜落。
吴思月有些委屈,想发脾气,可她毕竟不是没脑子,看出王德发正在气头上,一时不敢开口。
王德发叹口气,说道:“算了,谢公子被打不是小事,咱们得立刻去医务室,看看他伤情怎么样,有一点不对劲就马上送医院去。”
“至于那个学生,搞不好谢总要亲自收拾他。咱们不要轻举妄动,等谢总出完气我会立刻开除他。”
吴思月意识到兹事体大,顺从的点点头,二人又商量一会,正准备去医务室,办公室里却走进三男一女,四个中年人。
无一例外,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珠光宝气。
王德发一眼就看到为首的男人,大背头,留着两撇精致的胡子,正是君临集团的总裁,谢若楠的父亲,谢政洲。
王德发赶忙迎上去,陪笑道:“谢总,你怎么来了?”
谢政洲嗤笑一声,嘲讽道:“王校长,我儿子差点被人打死,你还问我怎么会来?”
“哎哟,谢总您言重了,我们正想跟您说这事呢。”
“您先坐下,我一定给您个满意的交代。”王德发说道。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站出来,声音粗砺,貌如凶神。
“王校长,我们每年给学校交那么多钱,你就是这么管理学生的?”
这人叫程刚,鼎盛建筑的老总,也是程彬的父亲,早年干土方挣到第一桶金,靠着混黑白手起家,如今虽然洗白,可身上那股匪气却隐藏不住,一开口就吓死人。
王德发还没应付完谢政洲,又被程刚缠住,那边还有个一脸纨绔相的刘君山没开口。
那是互邦实业的董事长,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家里三辈都躺在金山上。
王德发简直要疯了,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废物,以往和这些有钱人打交道也算游刃有余。
可这回事关人家儿子,爱子心切之下,人都变得不讲道理。
他身为校长就是第一责任人,这会儿正好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王德发点头哈腰,跟三孙子似的,总算把这帮人安抚好,劝到沙发上坐着。
上万块一斤的茶叶沏好,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程老总没心思喝茶,开门见山道:“王校长,这到底怎么回事,打我儿子那个学生呢,给我叫出来!”
他身边的贵妇人抹着眼泪:“都是学生,他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啊?”
“我儿子被他打得满头满脸都是血,你们学校可得帮他主持公道。”
王德发连连道歉,忽然转头看向吴思月。
“吴老师,你是三年二班的班主任,你给几位家长讲讲当时的情况。”
吴思月愣住,她哪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她压根就没注意。
王德发这样做,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么。
一个回答不好,就会成为这群有钱人的出气筒,她哪能承受的住?
吴思月刚想找个借口开溜,可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个撇清干系的机会,便把从林清雅那听来的只言片语,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添油加醋的描述出来。
吴思月声泪俱下,撩起波浪长发,露出红肿的脸颊。
“各位家长,不是我这个老师不尽心,实在是那个学生太恶劣了。”
“你们看,我都被他打了一耳光,不光这样,他还威胁要杀了我儿子。”
“这样的学生,你们说我怎么敢管他?”
说罢,眸中带泪,摆出一副被逼得无可奈何的凄惨模样。
几人对吴思月的卖惨不感兴趣,但在听到自己儿子竟然被威逼承受胯下之辱时,气得目眦欲裂。
程刚的老婆更是差点把手指甲插进肉里,要求王德发赶紧把人带过来。
王德发趁机补刀,一边吩咐吴思月去叫人,一边摇唇鼓舌,表示学校容不得这样品行恶劣的学生,会立刻将他开除。
……
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只剩下1个多小时,秦时夜依旧坐在教师办公室里,连动也没动。
倒不是害怕什么的,而是不想节外生枝。
他今天打了谢若楠,照那帮有钱人的尿性,只能我负人,不能人负我,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不占理,也要强词夺理,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秦时夜轮回万世,深知人要想成事,就一定不能退。
这世上的资源利益是有限的,想要爬上高位,就得去争,去抢,去夺。
做事如此,做人也是一般。
否则这次你退了,下次你也退了,长此以往,肯定会被逼得退无可退。
他上辈子就是太软弱了,遇事总想着息事宁人,宁愿自己受辱也不愿挑起争端。
所以上辈子的自己才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教训太过惨烈,他永生不忘。
眼下,谢若楠三人的家长肯定来学校了,这会儿说不定正在琢磨怎么对付他。
福祸相依,生死并存,危机往往伴随着机遇。
程家,刘家,谢家,这三家的资产在云州排得上前五。
就在刚刚,他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他要把这三家人全杀了,然后吃下他们的资产,成为新一任云州首富。
届时,就能有足够的资本围剿楚家。
他要踩着谢若楠全家的尸骨,给自己的复仇路再添一张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