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在隔壁的房间里,不知道这边人的密谋,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处境。
原身在尚书府,原本是受宠的千金,一朝沦为假千金后,便成了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当今圣上十岁即位,如今才十三岁,即位三年并未亲政,前朝后宫权柄都在太后一人手上,苏家是太后的母家,吏部尚书苏同庆是太后的侄子,苏同庆的养女苏离陌被嫁入将军府,确实是太后明晃晃的在将军府里安排的探子。
只是,苏陌不是那个悲催的苏离陌,所以,她并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更加不想做安身之地将军府的探子。
她回屋后便房门紧闭,春熙睡在外间值夜,等春熙睡熟,她便进了空间。
经过几次种植,空间已经开始升级,掉落的升级大礼包里,有五颗紫山参的幼苗,她小心的把紫山参幼苗种下,又用藏进空间的瓷碗从小石潭里舀了灵泉水浇灌,按空间的时间,紫山参三天就能成熟,用紫山参熬粥,对久病卧床的将军身体,应该是有好处的。
苏陌不知道将军是中毒,她只是根据传闻,下意识的把将军当做了 穿越前那个世界的植物人来对待,然后坐在小石潭边和老六说话:
“老六,我好孤独啊!前半辈子,我没人聊天,就你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能听懂我要表达的意思,如今你不在,我可怎么办?这将军府好奇怪,尤其是温明居,净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哦,不是,从今天起,我、云嬷嬷、春熙和阿圆,温明居里的有四个女人了。可是,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很想你!”
苏陌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撩小石潭的水,这是从黑山林里流出来的泉水,所以,冲着泉水说话,老六应该可以 听得到。
说完,她用刚才浇地的大瓷碗,从细细的小瀑布下接了一碗灵泉水,小口小口的喝着,和老六倾诉心事:“老六,和我一起进将军府的,这三人,云嬷嬷是苏家老夫人安排的,春熙是苏家的家生子奴才,阿圆听说是原身无意中救下的一个孤女,你说,这几个人,我能信谁?还是都可信?还是都不可信?好难啊!”
她正唠叨着,从叮当的泉水里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苟着。”
苏陌一怔,随之一阵狂喜:“老六,是你的声音吗?在前半生,你是空间升到五十级才出来的,怎么现在空间才升到三级,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侧耳细听,只有细细的泉水落入小石潭的声音,黑猫老六似乎没有再发出声音。
但是,苏陌刚要起身的瞬间,她脚边被扔了一个手握的小盒子,是从黑山林里扔出来的!
“这是,迷你盒子弩?老六,你还是这么喜欢这些小玩意。”
她的灵宠黑猫老六,是一只英俊漂亮的男帽,许是男性自有的雄性基因作祟,老六最喜欢收藏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小弩、小匕首、刀啊剑啊等这些冷兵器。
“原来你在黑山林里还藏有宝贝啊?还有什么?多给几个呗?姐姐我现在,空间金币被冻结,仓库被冻结,空间是初级状态,每天只能种便宜 的蔬菜,穷的很呢,老六,你还有什么宝贝?”
苏陌耐心的等着,小口小口喝着灵泉水,一副矜贵小公主的模样。
又等了好久,从黑山林里陆陆续续被扔出来:一柄唐刀,一柄大陌刀,一把弹簧刀,一把木柄上镶有绿松石的三棱小刺。
苏陌如获至宝的捡起地上掉落的各种利刃,挥了几下:“你私藏这么多利刃干嘛?”
弱弱的声音:“吃!”
苏陌呵呵呵大笑:好吧,你吃!
她前半辈子算是个孤女还是哑巴,从上了高中后保姆便离开了, 为了自保,她学了很久的女子防身术,等上了大学,她都可以在健身房做女子防身术教练了,唉,说起来,前世她那对父母在钱财上还算可以,当然,以京城苏家的财力,也没有必要计较每一个几十万的生活费。
生活费?
她忽然想起一个她疏忽了的问题:穿越过来后,大周尚书府苏家,即便是养女出嫁,应该也有丰厚的嫁妆吧?
对,明天,她的先看看原身的嫁妆!
第二天一大早,云嬷嬷把苏陌叫起,催着 梳洗后,细细的交代:“今日夫人要去旁边的国公府拜见盛家的长辈,切不可去的晚了。”
苏陌还瞌睡着,睡眼惺忪,下意识的问:“为什么要去旁边国公府啊?”
春熙在身后给姑娘梳头的手顿了一下,云嬷嬷无奈:“我的姑娘啊,感情老奴之前给您讲的盛家的事,您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苏陌稍微清醒了些,差点露馅,原身记忆里并没有关于盛家的信息,其实原身的记忆非常的少, 在苏家做真千金的十五年和后来被发现是假千金的一年的记忆加起来,也不过短短的一个片段, 苏陌恍惚中似乎明白了原身的情绪:所以她不是因为冲喜饿死了自己,她是早就不想活了,刻意忘掉了许多事,然后太后的冲喜懿旨到那几天,把自己饿死,原身这是在变相的给自己出一口气,给尚书府添堵,哪怕是拿自己的小命也要给尚书府添堵,有志气!
苏陌心里一阵的烦闷:前世她是个小哑巴,被爸妈忽视二十多年她都没有想过要死,原身这也太过于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但是又想想古代这种生存环境,一个闺阁贵女忽然从高高在上跌落到泥土里,若是活着就要忍受家人的磋磨、外人的非议和无穷无尽的恶意揣测,日子其实非常艰难。
又想到自己,不仅要替原身承受种种的非议,还要顶着假千金的名头来将军府做明晃晃的探子,岂不处境更加的艰难?
苦笑了一声。
云嬷嬷看姑娘笑容里含着深沉的苦涩和懊恼,心一软,放慢了语气:“无妨,老奴再给姑娘说一遍就好。姑娘被太后指婚的辅国大将军,原是隔壁盛国公府里二房的嫡长子,盛国公府是大周开国功臣,也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传承,如今承袭的国公爷是大将军的伯父。
国公府如今的主子们,大多都弃文从武了,惟有二房的老爷,当年在西北边关镇守边境,大将军十二岁便去了边关伺候父亲,有盛家二老爷的照拂,大将军十年时间,一路从小兵升到了二品辅国大将军,后因大将军患病,便搬到了御赐的大将军府。
老国公爷还在世,不过常年在京郊附近的温泉庄子上安养,不怎么回府。
那边国公府,如今长辈有大将军的祖 母,伯父母和父母。
二房除了大将军这个嫡长子,还有两儿一女。盛家子嗣繁茂,人口众多,今日姑娘,哦不,是夫人,今日夫人到了盛家,除了拜见长辈,还有许多的大小姑子、大伯哥嫂子和小叔子们,夫人放心,该准备的东西,老奴和春熙都准备了些,不会让夫人堕了面儿的。”
苏陌听到云嬷嬷的介绍,心里更多的是不安:哦,原来她的冲喜对象,家中人口这么多?好麻烦啊!
苏陌是冲喜的,不宜穿的太喜庆,云嬷嬷给她挑了身石青色的通袖大袄,袖口和领口绣着金线菊,下身同色的八幅大裙,裙边只用金线绣了水波纹,头上戴了太后赐婚时赏的彩玉冠,冠上镶嵌了一圈彩色的玉石,压鬓则簪了小玉石 花簪,耳边缀了珍珠耳铛,看上去贵气大方又老成持重。
脸上妆容没有多收拾,只淡淡的扑了脂粉,抹了浅色的口脂。
苏陌起身时,被头上沉重的花冠压的头晃了晃,随即挺直脊背双手交握在腰腹处,一派淡然。
云嬷嬷和春熙心中暗叹:二姑娘十五岁前在尚书府是被严格教养的,身上那股子贵女的气派,是刻到骨子里的,大姑娘即便是回来后抢了二姑娘的名字和亲事,和二姑娘站在一起,也是无法比的。
云嬷嬷心中酸涩,强笑道:“待会阿圆看家,老奴和春熙陪姑娘过去。”发觉说错了称呼后,云嬷嬷轻叹,算了,错就错吧,以后就要称呼夫人,再也不能称呼姑娘了。
苏陌微微闭闭眼,吩咐阿圆:“阿圆,你今日在家,把咱们的嫁妆收拾一下,等我闲了,要看看嫁妆。”
云嬷嬷稍稍瞪大了眼:姑娘这是,要核对嫁妆?唉!怕是会更加的伤心吧?
她曾是尚书府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大丫鬟,成亲生子后又回到老夫人身边,被老夫人派去伺候当时的大小姐如今的二姑娘,她在尚书府人头熟的很,自然也知道,二姑娘出嫁时,早年准备好的嫁妆被换了许多,如今面子上六十六抬嫁妆,其实净是些不值钱的老旧绸缎,老式摆件,连嫁妆银子,也是依尚书府庶出小姐的例,只有一千两,老夫人和 老爷夫人的添妆,也都是些不值钱的。
她不敢埋怨老主子,只是为二姑娘不值,好歹,二姑娘也在老夫人身边承欢了十五年,对老夫人,那是真心的孝顺,但凡老夫人身子不适,二姑娘那次不是衣不解带的彻夜伺候?
而且,说句不敬主子的,当年的事,也不怪二姑娘,还不是夫人太过于任性?
明明怀胎七月该生了,非要去庙里进香,结果在庙里早产,身边带的人不够,一时大意被人换了婴儿,二姑娘当时也刚出生,委实不该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二姑娘身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