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第5章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ICU重症护理病房。
向晚躺在里面，抢救手术后，她还昏迷不醒。
危险还没有过去，还不能探病。
时御川只能站在外面，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向晚。
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机，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她平躺着，薄得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跑的纸。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瘦了？
时御川心口说不出地烦闷。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向晚从来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向晚让他无比陌生，又让他阵阵难受。
记忆中的向晚有一张清秀干净的脸，脸上始终挂着笑。只要他回去，向晚就会准备饭菜、换洗衣服。
她总是迫不及待地迎上来，一张嘴不停地和时御川说话，从早到晚都不嫌累。
就算他嫌烦了，一句也不搭理，向晚也不会抱怨，只是一个劲地讨好他。
可是现在，那个吵闹的女人紧闭嘴唇，唇肉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安静得让人害怕。
时御川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向晚的脸颊。但是他的手被那堵玻璃墙挡住了，无法触碰向晚。
就像他们之间，有着种种隔阂，越不过去。
他觉得向晚不了解自己，但他更不了解这个妻子。
时御川不禁想，每一次输血过后，向晚也会变得这么虚弱吗？
每一次输血，他只会陪着时淼淼。
每当他看着时淼淼恢复一些，心里就会松一口气。他必须照顾好时淼淼，就算她是抱养的妹妹，也是他的责任。
但是时御川从来没有考虑过向晚。
他不知道，向晚会消耗、磋磨成这样……仿佛把她自己的生机都给了时淼淼。
他以为，钱和名分，都弥补一切。
可现在他看着那道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脆弱身影，第一次不知所措了。
时御川怔怔的立在向晚的病房前。
他的慌乱与不安接连不断地从心口冒出来，让他烦躁的捏着眉心。
一段简单的婚姻交易，为什么会变得一团乱？
向晚嫁给他成为时太太，救他的妹妹。就算时淼淼不是时家亲生的，但这中间对向晚又有什么影响？
他给向晚的，一样不会少！
难道向晚要的，不是这些吗？
她在意的是他和时淼淼的关系，在意他对她和时淼淼的态度……
她爱他？
她误会他和时淼淼？
她嫉妒，想不开？
时御川伸手贴在玻璃上，隔空抚摸着里面的向晚。手掌在玻璃表面印痕迹，就像是他心里烙下的关于向晚的种种印记。
无论他再怎么否认，他早就开始在意这个嫁给自己的女人了。
时御川低声喃喃。
“向晚，你快点醒过来。”
“你要是喜欢我，至少，亲口告诉我……你是我的太太，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时御川一直站到天亮。
直到一通紧急电话打过来，“喂，时先生，淼淼小姐她……”
时御川皱紧眉头。
“好，我马上过去。”
或许，他也是时候和时淼淼说清楚了。
他照顾妹妹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凌驾在所有的事情上，牺牲向晚。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向晚的手指动了动。
重症护理室警报“滴滴”响起，医生们连忙冲进来。
云挽月得到消息，第一林间赶到医院。
不知林间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医生们检查完，从里面走出。
“病人的家属在吗？”
云挽月立马上前，紧张又激动：“我，我是她的朋友。”
“病人现在醒了……但是，请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情况很糟糕，有什么要交代的，抓紧说吧。”
云挽月捂住嘴，难以置信，眼泪从眼角滚落。
“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
医生惋惜的离开，云挽月装的若无其事换了无菌服进去，却不知，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一切。
当看到病床上毫无血色，骨瘦伶仃的向晚后，云挽月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躺在病床上的向晚对着她笑，云挽月蹲在病床前。
“小月，他来过吗？”
这一句话，让云挽月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又落下来。
向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涩一笑。
云挽月忍不住安慰她：“他来过的，只是今天恰巧不在。”
“我想见见他，最后一次……”向晚伸手拉了她的衣袖，乞求。
“我去打电话，你等着，我一定把他带过来。”云挽月二话不说，争分夺秒地跑出去。
向晚想要说一声谢谢，却没有力气。但当她看着窗外，眼神却一点点变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