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就是先皇等同于我干爹?”
“况且,我爹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操劳一生,到老了还瘸了腿,却从没要求过什么,结果还被皇上给绝了后,我爹该有多伤心?”
“满朝文武,那些为朝廷呕心沥血的忠臣们,又该有多寒心?”
“先皇在天之灵,又该有多痛心?”
苏哲一番话,虽然语速极快,但条理通顺逻辑清晰,听得晋哀帝瞠目结舌。
她只知苏家虎父犬子,瘦虎苏洪烈英雄一生,却生养了个不堪重用的废物儿子,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废物世子,居然有如此之好的口才。
震惊过后,晋哀帝冷声道:“好个巧舌如簧,你身为独子,如此挥霍你父亲的一生清誉,不觉得亏心?你便是把半成这能言善辩的本事用在正道上,都不至于落个如此不堪的名声!”
苏哲轻叹一声,说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多少个长夜漫漫,孤独寂寞,身为世子,旁人看来荣耀万丈,却也注定毕生被笼罩在父辈的光环之下,谁又能懂我的苦?”
这话,让晋哀帝愣了一下。
不只是她,连旁边一直害怕苏哲的玲珑公主都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苏哲,眼中竟然露出了奇异的光芒。
她感觉,苏哲这句话,好像击中了自己的心。
晋哀帝下意识地咀嚼了一番这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若无大才情,断然说不出这种话来。
可来不及细品,晋哀帝便看到苏哲不断偷瞄自己脸色,顿时大怒。
“好你个油滑的贼小子,还在那故弄玄虚卖弄苦情企图蒙混过关!”
苏哲赶忙说道:“皇上,我说的句句是发自肺腑的啊!”
晋哀帝冷哼一声,没说话。
虽然讨厌极了苏哲这纨绔油滑的性子,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能轻易杀了苏哲。
眼下她刚继位一年出头,先帝暴毙,并无留下许多资源给她,面对朝中奸臣乱党结党营私,全国各地天灾时有爆发,加上国外匈奴贼寇乱华夏之心不死,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强有力的政治支持。
而苏哲的父亲苏洪烈,就是她极度渴望拉拢到的支持。
苏洪烈军伍出身,以小兵身份征战沙场数十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爵位高居异姓王,虽然十年前最后一场大战落下终身残疾瘸了一条腿,因此而退出政治舞台不问世事,但谁都不能否认,在军方,瘦虎苏洪烈依然有着一言九鼎的威望。
瘦虎瘦虎,虎性猛烈,其瘦更凶。
这个外号,是匈奴上一代大单于在被苏洪烈击退之后,临死前于病榻之中绝望喊出的。
那一句晋有瘦虎,慑我匈奴三十年,实是晋之福,更是我匈奴之毒,奠定了苏洪烈在晋王朝中绝对不可动摇的地位。
这样的重臣,是眼下独木难支的晋哀帝最需要的臂力。
所以她无论如何动不了苏哲。
只是苏哲性格顽劣,今日差点欺负了玲珑公主,晋哀帝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过他。
就在晋哀帝苦恼如何处置苏哲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喏声。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来了?
晋哀帝眉头一皱,似乎无比不耐烦。
“你们两个,到偏殿去暂候发落。”
晋哀帝一句话把苏哲和玲珑公主赶走。
苏哲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看着架势,死罪应该是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