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岑姿理会出他这么要求的用意,只见他伸手指向主卧的方向,“敢迈进去半步,腿给你打断。”
又是割人舌头,又是打断腿的,但凡换个人,岑姿都觉得是在装腔拿调。
但这话从陆时肆嘴里讲出来,就会有种说到做到的震慑感。这种震慑感没让岑姿生出怯意,反而在她心中燃起一把烈火。
一个曾经不被承认身份的陆家私生子如今身居高位,究竟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爬上去的?
陆时肆没在意岑姿的反应,把话丢下,砰地一声关上门。
地下车库的电梯门打开,陆时肆的私人保镖卓升站在电梯侧边,伸手为他引路。
为了避开酒店门口那帮狗仔和八卦记者,卓升为陆时肆备的车很低调,是一辆百万全新宝马SUV。
陆时肆扫了一眼车身,“哟,什么时候搞的这堆破铜烂铁?”
卓升打开后座车门,老实交代,“上周刚提的。”
陆时肆皱眉,眼神嫌弃地往后座瞥了一眼,“怎么没从车库里挑一辆?”
“挑不出来。”卓升耿直地回答道,“您车库里没有一辆低调的车。”
“……”
“出本书吧。”陆时肆拍了拍卓升的肩膀,“书名就叫——”
他顿住思考几秒,继续说,“教你一句话把天聊死,绝对是本干货满满的畅销书。”
卓升一本正经,“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想当您的私人保镖。”
当年从地下拳馆买下来他这条命的时候,陆时肆觉得他是一匹杀人不眨眼的野狼,养了不到半年,才发现他就是一只德牧犬,忠心实在且一根筋。
陆时肆拿他没办法,抬脚坐进后座,往椅背上一靠,“去归逸。”
卓升发动车辆,“是,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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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逸是裴东禹的私人茶室,坐落于依山傍水的城郊地区。如同这个仙气飘飘的雅致名称,茶室从外到内的装修风格就体现出一个仙字来。
二十多分钟后,车辆停在了归逸门口。
穿过种满竹子的庭院,陆时肆走进茶室,看见裴东禹正在泡茶,还挺有格调地点了香炉。
他拉开凳子坐下,嗓音倦懒,“大晚上叫我过来,邀请我见证你羽化登仙啊?”
裴东禹将倒好的一杯茶递到陆时肆面前,“尝尝。”
陆时肆品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将茶杯一放,“我大老远跑过来,你最好是有事。”
“从酒店到这里,时间才过去不到半小时。”裴东禹说,“你什么时候多长了两条腿?跑的还挺快的。”
陆时肆轻笑出声,看向站在门口位置的卓升,“阿卓,你在这儿待一个月怎么样?跟着老裴好好学学耍嘴皮子。”
卓升沉默着没应声。
“你们陆总是在夸我,没真想把你送到我这儿。他惜命,可舍不得把你送来。”裴东禹知晓卓升为人实在,解释一句后,吩咐道,“把门关上,我有话跟你们陆总讲。”
卓升看向陆时肆,见他点头后,才把门带上,走到庭院里等候。
裴东禹细细品茶,问道,“听说你把惠世伟的女人带到酒店了?”
“消息挺灵通啊。”陆时肆手里把玩着茶杯,“但不够严谨,是惠世伟看上还没有得手的女人。”
“惠世伟私下巴结陆言商,替陆言商办了不少事儿,还误打误撞地损害了你的利益,这件事情的原委,陆老爷子都是知晓的。”
陆时肆眼皮微掀,神情不屑,“那又怎样?算盘都打到我头上了,难不成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裴东禹说,“陆老爷子既然默许了这件事情,你做的太过,形势反而更利于陆言商。”
陆时肆语气散漫的很,“裴半仙,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们家老爷子。你难道忘了,他为什么会把我这个私生子接回陆家?”
裴东禹自然没忘。
当年陆时肆的父亲陆安国,在跟第一任妻子分居但并未离婚的情况下,让陆时肆的亲生母亲任兰瑛当了八年的情人。在陆时肆六岁那年,任兰瑛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名分和被出轨的骂名和委屈,带着儿子去了英国定居。
任兰瑛带走陆时肆的时候,陆家并没有人反对。因为陆家不缺子嗣,除了陆言商这个长子之外,还有其他私生子找上门来。
在国外生活了三年后,陆老爷子突然找上门,要争夺陆时肆的抚养权。当时任兰瑛交了一个英国男朋友,思虑再三,选择放弃了争夺抚养权。
陆时肆曾一度以为,陆老爷子是念及血脉亲情才把他接回了陆家,哪怕对他格外苛责。直到后来一场意外的发生,他才明白,他只是陆老爷子“养狼计划”的一枚棋子而已。
陆时肆眼底映着薄凉,“只要是不损害陆氏集团的利益,他巴不得我使劲折腾。”
他摊手,语气还挺无辜,“何况我都没折腾,只是去参加了惠世伟的生日宴,顺带带走了一个女人而已。按照我原本的计划,他会在切蛋糕的时候不小心断一根手指。”
裴东禹点评一句,“惠世伟贪财更好色,这比断他一根手指还让他难受。”
陆时肆打了个响指表示认同。
“我很好奇。”裴东禹问,“你带走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陆时肆有些意外,“除了阮清竹以外,你居然还会好奇其他女人?”
听到这个如禁忌般的名字,裴东禹脸色一沉,声音也沉了几分,“我是好奇,你怎么会让女人留在你那里过夜。”
“你怎么知道我会留她过夜?”陆时肆把话问出口,倏地笑了,“你太危险了,我最该防的人就是你。”
他默了几秒,脑海里浮现出岑姿那双眼睛,一本正经地评价道,“漂亮,聪明,带着一股劲儿。”
裴东禹淡淡地给出反馈,“她也很危险。”
陆时肆冷嗤一声,“为情所困,跑到荒郊野岭建个破茶室修仙,嘴上说着再也不见,实则背地里偷偷派人保护着,我可没你这么没出息。”
裴东禹眉头皱起,品茶的心情就这么被陆时肆这张毒嘴给破坏了。
陆时肆这会儿倒是来了品茶的兴致,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沉静地说,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是有意接近我的,惠世伟甚至都可能是她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