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一阵敲门声把虞娇惊醒。
她起身,打着哈欠,随手去摸放在枕头底下的刀。
等听到门外传来虞母的声音:“娇娇,是我。”
虞娇才把已经摸到手的刀推回原位。
然后,慢腾腾地趿着塑料凉鞋,点燃煤油灯,打开门。
门刚一开,虞母就把小半罐麦乳精塞到虞娇手中。
“娇娇,娘知道,你这次落水把身子骨伤得狠了,得好好养。听说这麦乳精能补身体,你悄悄兑来喝,不要让你奶奶看见。”
透过煤油灯的亮光,虞娇看到虞母的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刚刚才哭过。
“娘,你和爹吵架了?”
虞母听到虞娇的问话,整个人愣住了。
她刚刚,确实跟自家男人吵了一架。
她觉得,最近顾槐花那老虔婆吹枕头风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公公都快言听计从了。
就想着让自家男人警醒点,别再傻乎乎把每月结余的工分兑成的钱都上交。
得自己留着点儿。
要不然,等哪天,公公被顾槐花蛊惑得厌弃他这儿子了。
他们夫妻俩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可哪想,虞大山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还说什么他爹把他养大不容易,现在他爹老了,难道不该享儿孙福吗?
他把所有的钱都上交他爹,不也是应该的嘛,还让她别没事找事。
她气得心窝子疼,破天荒的抽了虞大山几巴掌,留下一屋狼藉,跑了出来。
不过,她并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糟心的事。
于是,她极力否认:“没……没有,我没有跟你爹吵架,你别多想。”
“娘,我们是母女,都说母女心连心,看见你这眼眶红红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虞娇一把将虞母拉进房间的椅子上坐好。
继而盯着她的眼睛,温声问:“让我猜猜,你跟爹吵架,是不是和后奶奶有关?”
虞母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虞娇心中了然。
其实吧,虞母算是虞家炮灰里最悲情的一个。
盲婚哑嫁嫁给了虞父虞大山。
偏偏虞大山还是个愚孝的。
对自己父亲各种孝顺贴心,对妻子却漠不关心。
虞母就这样在丈夫的无情,公公的漠视,后婆婆的磋磨中木讷的活着。
虞娇抬头看了眼那半罐还带着泥土粒的麦乳精。
大概能猜到,这半罐麦乳精,是虞母偷偷埋在土里好久,才好不容易存下来的。
虞母对原主其实还算不赖。
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原主留点。
甚至还想过给原主多攒点嫁妆,好让她以后出嫁时更有底气。
只可惜,这个家,从来没有虞母说话的份儿。
“娘,你有没有想过,从奶奶手中把掌家之权夺过来。”
虞母惊得瞪大了眼。
在虞娇跟她说这话之前,她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或者说,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主要是,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婆婆还在世,儿媳就没有当家做主的权力。
当然,后婆婆也算。
“娘,只要你想夺掌家之权,我能帮你。”
毕竟,架空顾槐花掌家的权力,让她再也摸不到一分钱。
于虞娇,也有利。
……
虞母从虞娇屋里出来时,天空黑沉沉一片。
一颗星星也没有。
她摸了摸干瘪的口袋。
想起自己每次想给孩子们买双鞋,都得低声下气的去求顾槐花好几天,看尽她的脸色。
她便暗暗下了某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