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车子开得很急。
云缘和席闵哲在后座。
上午阳光明艳，从车窗撒入，正好落在席闵哲脸上。他脸白得过分，眼睫低垂着，被骄阳染了层金粉，更显得他病弱，一副病骨难支的模样。
他开口，声音轻微。明明很虚弱，却像是慵懒：“苏家三代都只有一个男丁，把儿子当命。嫁到苏家，还不如卖身为奴。”
云缘：“哦。”
“谁选的人？”席闵哲又开口。
云缘：“我妈。”
她顿了顿，又问，“你什么病？”
席闵哲抬了抬眼帘，被阳光映照的眸子有点浅，目光却似能摄人心魄。
“我是被人害了。”他淡淡道，“一个……心狠手黑的女人。女人真不讲道理。”
云缘：“……怎么不讲道理？”
“要说这个，一年半载都说不完。”席闵哲笑了笑，手指轻轻解开了领口扣子，让自己呼吸更顺畅一点。
云缘瞧见了他胸口一点皮肤。
冷白，毫无温度，就像他的手。
“看什么？”席闵哲转头，撞见了她一错不错的目光，虚弱的眼睛里，顿时添了分促狭。
云缘：“你好看。”
席闵哲：“叫七叔，别你你的，没大没小。”
云缘：“……”
到了医院，护士小姐是华人，医生却都是西洋面孔。
席闵哲鬓角全是冷汗。他面上强撑镇定，实则这会儿痛得要死了，走路极慢。
他不让随从搀扶，只云缘可以扶住他的手。
他的手仍是冰凉，比方才更凉，简直像是握住了冰块。他掌心一片湿濡，出了满手冷汗。
随从领路，云缘将席闵哲慢慢搀扶进了最后一个诊室。
这次是华人面孔。
年轻医生急急忙忙站起身，扶住了席闵哲：“七爷！”
“没事，老毛病又犯了。”席闵哲虚弱，声音已嘶哑得听不清。
云缘和随从被医生赶到了门外。
他们俩等了很久。
云缘手指间三枚古铜钱，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算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转着玩。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医生出来。
诊室里面有个小小休息室，医生安排席闵哲暂时躺下。
“给他打了针，他要睡一会儿。”医生对随从道，“大概要休息两个小时，再打一针，才可以回去。你若是闲得无聊，到处去走走。”
说罢，他又看到了云缘，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您是……席家亲戚？”
怎么一开口就是亲戚，不猜测我是他女伴？
医生似乎看懂了云缘表情，笑着解释：“七爷素来谨慎，不肯与女子有绯闻。若不是亲戚，断乎不让你送来。”
云缘：“……”
这个倒没人告诉过她。
“我是……”云缘不知如何形容她和席闵哲的关系，只得硬着头皮，“我是他侄女，我姓云。”
医生：“……”
席家门第很深，医生也不太清楚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侄女，他没多问。
“你是出去逛逛，还是进去陪陪七爷？”医生问她。
云缘想也没想：“我陪陪他。”
医生：“……”
他让云缘进去，自己走出来，无奈摇摇头：“又一个可怜的伤心人。”
这些年爱慕七爷的女子太多了，像云小姐这么美丽的也有，最后都不过是落得心碎一地的结局。
可怜可叹。
随从回家去替七爷拿东西。
云缘被医生放进了诊室。
医生自己去了其他诊室，这间反锁了门。
她坐在旁边椅子上，看着熟睡的席闵哲，不停打量他。
哪怕他如此病弱，也有种劲骨坚韧之感，不容小觑。
他很白，淬玉般的白净，五官漂亮得不像话，闭眼睡觉也是一副画，浓墨重彩。
云缘看的肆无忌惮，甚至伸手去触碰他的眉骨和鼻梁，她再次在心底感慨女娲的偏心，为什么对这张脸精雕细琢。
就在这时，席闵哲忽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底如深渊一般不可窥探。
云缘心跳一乱，若无其事的解释：“有根头发……”
然而下一秒，席闵哲忽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迫使她靠近他，然后重重的吻住了她的唇。
云缘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身体是冷的，唇一开始也是冷的，但随着这个吻的深入，他的唇舌迅速变得灼热，像是一团火，拼命的从她的口中汲取甘霖，云缘被他亲的意乱情迷，身体发软。
以至于她一时忘了反抗。
不止如此，云缘的心底忽然涌起强烈的熟悉感，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