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徐致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抬脚迈进厨房，“谢谢，太麻烦你了。”
许清见他进来，略显拘谨，问道：“徐医生，我多做了些，您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徐致正在水龙头下洗手，听见许清仍以“徐医生”称呼，薄唇微动，想要纠正她，又忍住了，只轻声说：“好，谢谢。”上前从许清手里拿过勺子，“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许清点头，“那我去看看徐朗。”
她侧过身体，让位给徐致。
徐致低头，见她脑袋上顶着个松垮垮的圆髻，左摇右晃，勾了勾嘴角，“许清……”
“嗯？”许清停住脚步，抬头看他。
徐致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许清的丸子头，“头发，松了。”
许清抬手摸了摸，不好意思地笑笑，干脆把皮筋解开。
她抬着纤细的手臂，歪着脑袋，灵巧地三两下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徐致看着，竟有片刻失神。
许清从厨房出来，径直走到沙发旁边，“徐朗，先起来，吃点儿东西。”
徐朗睡得并不踏实，哼哼着翻了个身，犹豫着要不要坐起来，突然看见徐致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他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烧糊涂了。
“徐朗，起来吃饭。”徐致把小菜和粥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去拿碗筷。
许清走到厨房门口向徐致告辞，“徐医生，药放在茶几上，等吃完饭记得提醒徐朗吃药，我就先走了。”
徐朗闻言扭头看向许清：“你不一起吃吗？”
许清摆摆手，“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吃过晚饭了，记得吃药。”
许清走到玄关处换鞋，徐致跟了过来，“我送你。”
许清摇摇手里的钥匙，“徐医生，不用麻烦，我开车来的。”
徐致跟着换鞋，道：“我开你的车。”
许清闻言，笑着道，“那我待会儿还用开车送您回来吗？徐医生，我今天好不容易学雷锋做好事，您就成全我做到有始有终吧！”
徐致没再坚持：“好，那就送你出小区。”
徐致家住9楼，两人进电梯的时候，正好碰上楼上住的李大妈，大妈见是徐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哎呀，是徐医生呀，难得碰到你。”
徐致笑着点点头。
大妈又一点儿不见外地歪着头，笑眯眯地瞅瞅许清，“徐医生，女朋友哇？小姑娘真漂亮。”
徐致脸颊发热，清清嗓子，正欲发声，只听许清大大方方说道：“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只是徐医生弟弟的老师，他弟弟在上面。”
“啊，老师家访呀，徐医生，不好意思，搞错了。”大妈接着话锋一转，“既然这样，那大妈就继续帮你留意着啦！有好的人选一定先通知你。”
徐致保持微笑，没多言。
直到出了电梯，许清想起徐致刚才的窘态，还在低着头憋笑。
徐致斜睨她一眼，勾起唇角，出声道：“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许清这才仰起头，看着徐致，眼睛弯成月牙，“您别说，确实憋得腮帮子酸痛。不过，徐医生”许清好奇地问：“看您平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没想到这么能和街坊邻居打成一片，有好的还都给你留着。”提到最后一句，许清又被戳到笑点，忙用手捂住嘴，怕笑出声来。。
徐致被她揶揄，没有不满，反觉得许清笑得清朗自然，无论什么糗事，能逗她这么笑笑也值了。
“李大妈之前来家里找我帮亲戚看过片子，知道我单身，后来就总想着给我介绍对象。”徐致开玩笑道：“所以，你刚才要是不做那番解释，不就能省去我后续的麻烦了吗？”
许清这才恍然大悟道：“哎呀，那你怎么不给我使个眼色呀？”
两人并肩走着，相隔半人的距离，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许清，你刚才说我‘生人勿近’，你觉得咱俩算‘生人’吗？”徐致突然问道。
许清怔忡了一下，“虽然算不上熟悉，但肯定不是‘生人’。”
徐致勾唇笑笑，“那就好！”
许清挑起眉毛，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就好？”
“既然不算‘生人’，以后我就敢给你使眼色了。”
小区大门处，正好是个通风口，刚才还微风拂面，一到这里，风瞬间猛烈许多，到底是立秋了。许清不禁打了个激灵。
徐致见状，紧走几步，“快上车吧，这儿风大。”
许清上车后，冲徐致摆摆手，“徐医生，快回去吧，记得提醒徐朗吃药。”
徐致点点头，“慢点儿开车，到家发个信息。”
直到车子走远，徐致才转身离开，周身包围着秋夜的凉意。
徐朗并未动筷，一直在等徐致。
“怎么不自己先吃？”徐致洗手毕，回到餐桌前，看到桌上碗筷摆得整齐，几张金黄的鸡蛋饼，一盘清爽的凉拌黄瓜胡萝卜丝，都未动过。
“等你一起呀，上次去许老师家，我就发现她厨艺了得。”徐朗揭开陶瓷粥碗上的盖子，往小碗里分粥。
晶莹透亮的白粥上点缀着翠绿的青菜，徐致舀起一勺，粘稠丝滑，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在身体里扩散开来。
徐致晚上仅在手术区茶室对付了几口快餐，这样顺口的清粥小菜立刻勾得他食指大动。
徐朗见自家大哥一副饿惨了的样子，不免心疼，“好吃吧，还得跟着我沾光。”
徐致端着粥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以后别总麻烦许清，人家是家教，不是保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徐朗瞪大眼睛，“给你打电话？你自己都吃不上饱饭，还顾得了我？”
“那就打给姚阿姨。”徐致道。
徐朗撇撇嘴，“我是因为谁才离家出走的？”
“你能不能别总把劲儿往自己家里人身上使儿？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徐致道。
“画漫画，忘写英语作业，被英语家教告了一状。”徐朗回答，接着又一脸兴奋，“主要是我灵感来了，挡不住呀，我打算给《天才医生》增加女主的戏份，坚强善良女老师怎么样？”
徐致未置可否，只说道：“许清挺辛苦的，除了给你上课还要带晚自习，空闲时间不多，你懂事些。”
徐朗意味深长地看着徐致，“哥，对许老师，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
“要不要追她？”
徐致放下碗筷，靠向椅背，有些无语，“你不是说她不喜欢我吗？”
“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徐朗脱口而出。
徐致：“……”
徐朗：“我觉得她人不错，既能当哥们儿又能当贤妻良母。”
徐致眼皮一掀，没打断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徐朗接着道：“我下学期回学校，不上家教课了，很可能就慢慢断了联系，多可惜？她要是能当你女朋友就不一样了。或者，你认他当干妹妹，也就是我干姐姐？”
“你先问问咱爸想不想多个干女儿？”徐致自动屏蔽了徐朗的离谱言论，可“贤妻良母”几个字却在脑海里久久回荡。
“行了，快吃吧，吃完把碗洗了。”徐致起身离开餐桌。
“可我还病着呢？”
“嗯，你是病得不轻，洗完碗记得把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