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怜奴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崔嬷嬷说了。
崔嬷嬷坐在对面的茶案边,眼神轻轻:“礼轻情意重,世子什么都不缺,你就送一份心意,亲手做的便好。”
怜奴的绣工其实并不如何,若是缝点针线什么的还算行,但是若是要绣个什么图案花式的,完全不行。
穷人家的苦孩子,哪里会那些不实用的针线。
“那我缝个荷包可以吗?”
荷包轻巧简单,不算太难。
如今距离世子的生辰还有大半个月,就算是慢慢绣时间也足够。
崔嬷嬷听了蹙眉道:“荷包也太简单了些。”
怜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绣工不太好。”
崔嬷嬷这才放过她:“荷包……也能将就,只是图案得好好选选。布料锦线我这儿都有,一会儿你挑一些拿回去,”
怜奴应下,上了课便回去了。
崔嬷嬷已经教导了她些许日,王妃便派人来让崔嬷嬷上前问话。
崔嬷嬷在慈禅院的前堂拜跪下,隔了片刻便有奴婢来引她进去。
王妃刚刚才在佛堂祈福完毕,此时手上握着一串檀香佛珠,一颗一颗拨弄着,看向崔嬷嬷。
崔嬷嬷行大礼之后,王妃赐凳给她。
“那女子如何?”
崔嬷嬷:“是个乖顺听话的。以前过的是苦日子,挺珍惜现在的好日子。玉蕊跟在她身边,娘娘就放心吧,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我们的。”
王妃淡淡道:“能跟在世子身边,她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如今形势严峻,不能在主母入府之前弄出什么庶子出来。”
崔嬷嬷:“王妃娘娘放心。”
……
秋宴还是如期举办了。
这场宴会主要是王妃在办,所以松风院只是当日被安排去帮忙。
怜奴和云扇被分到了一起,在茶室给客人们泡茶。
怜奴已经许多日美见到云扇了,她神色比前些日子萎靡了一些,看着似乎是有些不开心的。
茶室里除了松风院来的两个人,王妃院子里的人才是主力。
曾经教怜奴茶艺的水青也在,今日正巧便戴的是怜奴送她的珠花。
“好看吗?”水青摸着珠花,朝着怜奴眨眨眼。
“人好看,珠花也好看。”怜奴唇畔微翘,笑着道。
“你是人甜嘴也甜,这里谁还能美得过你。”水青笑笑。
茶室不大,这句话室内的人都能听到。
云扇冷嗤一声。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众人都基本听见了,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水青朝着怜奴递过去一个担忧的眼神,怜奴却笑笑摇头,没有在意。
今日是秋宴,王妃的大事,若是因为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出了差错,不管是谁的错,只会各打五十大板。
宴过一半,便是吃餐喝酒。
她们这些茶室的人,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云扇突然站起来,走到怜奴的茶台旁:“你刚才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偷师我的茶艺。”
怜奴刚刚给自己斟了一杯温水,准备润润嗓子,便不忙不慌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这态度刺激了云扇,她觉得怜奴很会拿乔,不光在世子爷面前,在她面前更是。
装什么!不过就是伺候了爷几晚上,她还真以为乌鸦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云扇,我的茶台便在你面前,抬眼便能见你,你也能见我。难不成你每次抬头,也是在偷师我的茶艺吗?”
云扇眼中发出幽暗的光:“你有什么茶艺可偷?以前不过是个洒扫的粗使,恐怕连茶都分不清吧?”
不等怜奴说话,水青便走过来了:“茶室的人都是管事选出来的,难不成云扇你觉得松风院的王嬷嬷选人不对?”
云扇愣了一下,张了张嘴。
“行了,大家都出去休息会儿。等贵人用完了膳,还有得忙。”
云扇攥着手,站在茶室内不动。
旁人看她一副气恼的样子,也不敢去喊她,便都出去了,只剩了她一个人。
云扇忍不住眼中聚集泪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她自从书房的差事被下之后,王嬷嬷便没有给她再安排其他的事情,说是让她好好想几日。
可是这几日闲暇下来,她只觉得愤恨。
恨突然出现的怜奴抢了她的差事,抢了世子的宠爱。
听闻王妃娘娘如今还给她配了小丫鬟,俨然就是已经是半个主子的做派了。
云扇擦了擦眼睛下的泪水,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她还是想再拼一把。
……
成王府内的花园荷塘边,凉风习习。
如今荷花大多已经凋谢,只剩了几朵还在水中飘荡着。
怜奴站在岸边透气,想着云扇的恶意相向,她也有些苦闷。
“哟,这不是书房的小丫鬟吗?”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怜奴侧面看去,便看见呈章站在不远的亭子处,正与旁边的友人喝着酒。
“小丫鬟,过来斟酒。”
怜奴左看看右看看,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
这些客人都是贵人,她这样的奴婢开罪不起,只得走了过去。
“呈章,你怎么还能认识王府里的丫鬟?”
“这可不是普通丫鬟,是世子殿下身边的。”呈章开口道。
话音刚落,便迎来男子的打量。
怜奴只觉得手臂起了鸡皮疙瘩,心中也很烦闷。
她讨厌这样的视线。
“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怜奴行了一礼,“奴婢名叫怜奴。”
虽然怜奴低垂着头,但是面前的男子光是看她娇弱的身姿和骨相,也能猜出她是个美人儿。
更别说低垂着的纤弱脖颈,露出来一截冷白色的肌肤,看着就像雪一样。
“怜奴,怜奴。真是个好名字,快过来让爷怜怜。”
呈章听了大笑:“你喝多了吧!这可是世子殿下身边的人。”
“又不是世子爷的枕边人,便让世子赏给我了又如何?”
怜奴手指紧紧握住,看向两人。
“哟,还不服气。”说罢就要伸手来拉怜奴的衣服。
呈章拦了一下:“算了算了,小丫鬟你快走吧。这醉鬼喝多了。”
怜奴心中害怕,连忙跑了。
怜奴不敢再乱跑,连忙回了茶房,此时茶房内已经有了两三个丫鬟,聚在一起说笑。
怜奴和她们不算熟悉,但曾经也见过几次,那几个丫鬟便招手让她过来。
“怜奴,你去了松风院没被欺负吧?”有个小丫鬟一边看坐在里面的云扇,一边询问道。
怜奴摇摇头:“没有。”
面前几个小丫鬟都不太信:“这会儿没人,你就和我们说说罢,等会儿云扇来了,我们也给你出出气。”
怜奴哭笑不得:“真没有。我与云扇也没什么矛盾,可能是如今我做了她以前的差事,她还没缓过来。”
几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来,说云扇这人平日里就拿的姿态高。
京中的旧王府,虽说是王府,成王和王妃却并没有长年在这里,平日里管事的便是松风院里的人。
若不是王妃在这里,云扇平日对这些小丫鬟是一点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