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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什么?出巡东瀛的船队,探藏发掘到了两处巨大金银矿山?”

胡惟庸在中书科,接听到下人禀告消息后,手中正在批阅的折子,都在手中颤抖起来。

他霍然起身,匆急给下人吩咐:“快去通知韩国公。”

刚声音落下,侍卫统领二虎,已经板着脸色,凶威毕露,健步步了进来:

“不用去通知了,胡惟庸接旨,陛下有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胡惟庸速速带领文武百官,前往燕子矶喜迎东巡船队归来。钦此!”

“臣胡惟庸接旨。”胡惟庸从跪伏在地的状态中起身,目送二虎离开。

他脑海里蹿腾着不可思议:怎么会?他三个月前得知徐辉祖带队、朱棣、毛骧、常茂等一起前往东瀛,还以为只是表面上宣扬国威、招抚东瀛诸岛纷乱的势力,减少倭寇之乱呢。

万万没料到啊,竟然是探寻到了金银矿山宝藏?

那么,岂不是说,勋贵武将们,更有了东征东瀛的理由?

他胡惟庸与李善长多少次,都已经在筹划着,忽悠老朱那见识短浅的土农民,抑制勋贵武将们继续功劳彪炳,把周围诸国列为不征之国呢!

这,这趟远巡东瀛的宝船船队,还是那个该死的太子朱标给老朱举荐的策略!

朱标他是事先就私下探明东瀛那金银山了吗?竟然隐藏得如此深!

这朱标如此可怕!

……

停泊在江面水岸边,徐辉祖身旁站着朱棣,从浩荡江水,高耸宝船上,目光远望紫金山巍峨轮廓。

大明的“明”字旗,在江风中猎猎鼓荡。

文武群臣,已经列队在船队前迎接。

“燕王殿下,此行你我直接扶持当地地方诸侯头目,强占这石见银矿与佐渡金山,还俘虏了胆敢犯金银山的千余倭寇,你战绩显著,陛下定会嘉奖与你,为何愁眉不展?”

徐辉祖问朱棣。

“倭国人小兴歹心,北朝纷乱诸侯,南朝足利家族等皆是野心之徒,我等发掘金山银山只会促使他们联盟,历朝以来,包括我大明,都并未有出师远征海外诸国先例。倭国只怕会成为大患。”

朱棣道。

“哈哈,倭国弹丸小国,不足为虑矣!”

“燕王殿下你担忧之事并非儿女婚事,这就好这就好!咱还以为你接收到了飞鸽传书,听闻我那妹子要嫁给你兄长朱标为侧妃,你心中不愉快呢。”

徐辉祖笑着出声,放下心来。

“我兄长举荐你我担当此次出巡东瀛之任,定然彪炳史册,乃我大明第一次出巡他国,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再者,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大妹徐妙云之外,你二妹徐妙玥也未尝不可。”

朱棣满不在乎道。

“你就盯紧了非要让我当你便宜大舅子?”徐辉祖怒了,擂这朱棣一拳。

“报!陛下将要驾到!”神枢营副将领俯身通禀禀告。

“走,咱们下船迎驾。”徐辉祖不理会将士们还在继续搬运矿石,快步动身。

“这,这是……”

两人才刚刚下船,朱棣就听到文武官员们涌起躁动声,甲板上正在搬运矿石的将士们也纷纷停下动作,目露震惊地望向天空。

“参见皇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胡惟庸、李善长、宋濂等文臣们,更是齐齐露出畏惧之色,纷纷跪地拜倒。

“陛下威武,大明万年!”徐达、汤和、冯胜、邓愈等勋贵武将们也在震惊之后,纷纷面露喜色,冷篾目光瞥向文臣群体,毫不示弱地齐齐高呼出声。

朱元璋身旁左右站的是马皇后与朱标,篝火在炭盆炉子里泼了油在燃烧,丝绸内层、细麻布外层制作的气囊,在篝火的热浪升腾下,鼓鼓荡荡。

而毛骧与二虎两人,正刚关闭炉子的鼓风扇斗,铜盖子从一侧挪动渐渐盖上炉子,整个热气球缓缓降低高度。

锦衣卫统领毛骧将绳索捆着的锚抛了下去,下方侍卫固定好之后,拉着绳索,热气球降落下地。

“陛下,此乃何物?御天驾空,真乃神迹也!”

徐达上前,震惊目光中,热切地问出声。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能够让人升空的神奇造物,生平仅见,对统兵作战的作用了。

瞧瞧这帮子文臣们的畏惧神色与惊惧表情,这能够让人升空的神奇造物,也更能让人一眼扫查他们府中、乡里宗族的各种龌龊事了。

距离上次北伐北元已经过了六年时间了,这六年来,辽东诸地正在建立卫所,老长城正在翻新修建。

可即便是群山峻岭之上的长城烽火台,也绝敌不过这能够让人升空神奇造物的效用啊。

而且,两者叠加的话,辽阔无垠的大草原,岂不是几十公里外就能提前眺望到敌军敌情?

“对啊,父皇,此为何物?儿臣大为震撼,更深感其妙用无边。”朱棣也是眼神热切,更心头炽热。

若是弄到倭国的佐渡金山的上空,那些屡屡想要反攻过来所谓武士的倭寇们,还不任由他们宰一波再一波?

“这是咱标儿创制发明的热气球!”凤冠霞帔的马皇后也是一脸欣慰地看向自己的好大儿朱标。

南京城的紫金山巍峨美景,长江两岸富丽壮美的田字形稻田中农人秋收景象,宝船船队在江面上的逡巡美景。

将士们的齐整军阵,文武群臣的匍匐跪拜。

这令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她夫君朱元璋开拓的大明江山,是多么壮美,是多么浩瀚,正在往富足繁盛的明天昂然迈进。

“对,这是咱标儿的热气球!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哈哈!”

朱元璋手搭在朱标肩头,站在高台上,目光俯瞰群臣与军阵,心情格外舒畅。

生平第一次在高空之上见到壮美山河,更看到宝船船队逶迤江面的浩大声势,看到文臣武将、三千神枢营齐整军阵的壮观场面,他心头激荡着豪迈激昂情绪。

得儿如此,大明江山稳固,他真的内心情绪激昂澎湃!

在朱元璋犒赏了出巡东瀛船队的徐辉祖、朱棣、毛骧、常茂等人后,朱标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面对文武群臣,出声道:

“神工营统领翟飞!”

“神工营统领马奉!”

“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人出列,皆是情绪激动,他们看到殿下带着他们研发发明的所谓的热气球,竟然是陛下万乘之尊乘坐,更感激殿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因为你二人制造此热气球之功,授予你二人大明神匠金质勋章!世袭匠户,世袭封田!尊为工学院先生!荣登神匠楼神匠画像之列!”

“殿下隆恩,末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翟飞热泪盈眶,跪谢。

“殿下知遇之恩,末将甘为殿下当牛做马,无不甘愿!”

马奉也是兴高采烈,激动难抑,这可是在多少开国功臣面前,给他们两个微末小民出身的下属授勋长脸啊!

“太子殿下,您此举是否不妥?热气球的确有功于国,但两个匠人,之前破格升职统领,已是罕见特例,如今,世袭之祸,岂非要效仿唐朝节度使之虞?”

御史王朴,立即挺身而出,大声疾呼。

他平素一向以唐太宗跟前魏征为榜样,多次直言谏言都得到朱元璋赞许,所以,此刻在察觉到文臣群体中多有怨色,在他们眼神暗许下,立即站出来。

“大胆!值此举国欢庆时刻,出国远巡大赏之即,耀我大明神威之时,你这谗言小人,公然辱没圣听!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若有再犯,绝不姑息!”

朱标早有所料,他选择这热气球驾临的时期,选择远巡东瀛船队回归的时刻,特意给工科造势,给匠工撑腰立名,就是要令文臣们不敢在这隆重场合有所多言。纵使一两个胆大妄为御史跳出来,正巧他逮住拿来杀鸡儆猴!用来立威!

“殿下英明!”徐达与汤和彼此对视一眼,立即齐声吆喝出声。

“拖下去,重打!”朱元璋也气得吹鼻子瞪眼,甩袖让人把不长眼色的这御史王朴拖了下去。

“啊!……啊!……啊!”远处的杖打惨叫声音不停传来。

文臣队伍中,李善长与胡惟庸彼此对视一眼,他也终于从胡惟庸的使眼色眼神中,内心从今日三次震怖中惊醒过来。

总算收起之前的轻视之心,目光落在那目光冷冽扫向他们文臣队列的朱标身上。

远巡发掘东瀛的金银矿山?热气球升空,提升匠工职位?还让小小匠工,这种隆重场合下公然授功?成为世袭匠户,并世袭封田,而且还工学院先生,还神匠楼画像?

神匠楼什么概念?他们这大明朝,也要搞光武帝的云台二十八将?唐太宗的凌烟阁吗?

李善长瞥向勋贵武将群体,他们那为首的徐达、傅友德、汤和、邓愈等人,竟然非但没有敌视,连微词之意都没有?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胡惟庸看到了李善长的慎重之色,他内心冷笑:

李善长啊李善长,这下子你终于知道这位朱标太子殿下的厉害了吧?工学院都要真正地建立了!三天前那圣旨可不是嘴上说说闹着玩的。

这朱标还真是手段高超,竟然抓到这种隆重场合,更搬出来热气球这种神兵天降的利器,来堵他们这些文臣的嘴,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但世袭匠户、世袭封田,这是想要干什么?看看吧,江南士人们听到消息后,绝对会群情愤慨,沸反震天的!

两宋的士大夫共天下,与,大元的宽厚政策,江南豪族富户们的乡绅们,可都是巴望着这新朝,也给士绅读书人厚待待遇呢。

这几个月老朱这屠夫竟然因为空印这种小事就大开杀戒,现在这太子还胆敢让小小匠户世袭封田?封田?田地?那是干什么?想要抢他们士绅的饭碗,掘了他们士人的坟吗?

等着吧,朱元璋、朱标,很快民间就将要沸反震天,你两个都将被读书人士子们骂成暴戾、残暴、昏庸暴君了!

论笔杆子与嘴皮子,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胆敢真正动士子们的饭碗?

徐辉祖身旁。

朱棣目光扫过勋贵群体,扫过文官群体,目光又瞥看向宗室队列,除了秦王朱爽、晋王朱棡两个已经藩地就藩外,周王朱橚、楚王朱桢、齐王朱博、潭王朱锌等人,多有怨色。

他朱棣回头,得给他大哥朱标提个醒。

大哥神武英明,竟然弄出火车、热气球等大有功用的创世奇物,还让他们发掘东瀛金银矿山,他朱棣是彻底佩服这位大哥了,断不能让宗室这边皇子们,给大哥惹事。

他朱棣曾经本来以为,大哥充其量是生得早,又生母是马秀英这位马皇后,又得父皇马皇后宠爱罢了,现在才真的发现,大哥真的是有远超常人的雄才大略!

单单借着这隆重场合,趁机给匠户立威,堵文臣悠悠众口这种手段,就足见其深谋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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