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这座城市里满满的江南风情。
青砖瓦墙,长街深巷。
乔桥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子。
可半个手臂都是血迹的沈淮序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路人频频驻足,他却神态自若。
乔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最近的医院,也来不及挂号,直接去急诊中心。
司机频频把视线落在沈淮序身上,皱眉问:“这是……和谁打架了?还是摔倒了?”
可惜后座的两人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乔桥看着窗外风景,懊悔地皱着眉,明明想着不要和沈淮序有太多牵扯,却还是走上了和前世一样的路,他们甚至接触的比前世更多。
那一次沈淮序受伤并不重,他们甚至没有去医院,在长街相遇,又在长街告别。
初遇匆匆一面,他们是在后面逐渐加深的接触里,才最后走在了一起。
乔桥揉了揉眉心,现在倒好,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触目惊心,难以忘怀。
也不知道沈淮序现在对她是什么印象。
乔桥的视线落在窗外,沈淮序余光里却全是乔桥。
司机见没有人搭话,也只好不再开口。
所幸医院很近,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只是个起步价。
乔桥拦的车,也是她付的钱。
沈淮序没有和她争。
欠着她一笔账,后面才有弥补的机会。
急诊中心的医生见到沈淮序手臂的伤也忍不住皱眉,“这下手也太狠了,谁动的手?”
沈淮序面不改色,只是脸色隐隐有些苍白,他轻轻地望了一眼乔桥,低声回着:“不知道,我刚来这座城市,应该是一些街头混混,没有抢到我手里的财物,便动起手了。”
医生义愤填膺,恨恨开口:“那些人猖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
沈淮序三言两语把自己的行径撇的干干净净,“他们一直扬言要对我家人动手,我才还的手。”
这话是说给乔桥听的。
他先前下手太重,不能让乔乔觉得他肆无忌惮,草菅人命。
乔桥看着他手臂长达五六厘米的伤口,缓缓蹙眉。
事实上她只要仔细分析,还能发现,沈淮序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和医生说这些完全不合理。
可她所有心思都放在沈淮序手臂的伤口上了。
一切都成了画外音。
医生简单消过毒,清洗伤口,过程中鲜血汩汩流出,乔桥见着,便觉得疼痛。
但沈淮序除了面色苍白些,额角也有些冷汗,其余也看不出什么偏差。
伤口需要缝合,医生给他打过麻醉,便开始缝针,沈淮序手部线条很流畅,薄肌分明,血色映衬下,很有几分性张力。
可乔桥无心欣赏。
她看了几眼便移开视线。
缝合的过程她实在看不下去,觉得很疼。
结束后医生自然讲解着注意事项,乔桥下意识开始为沈淮序记忆,毕竟他们在一起那么久。
可片刻后,乔桥才缓缓看向沈淮序,意识到,他们不过是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注定。
她看向沈淮序的瞬间,沈淮序也在看着她。
视线交叠的瞬间,沈淮序轻轻眨了下眼,开口道:“你是一中的学生?”
乔桥看着自己的校服,点了点头:“嗯。”
沈淮序也微微颔首,轻声说:“谢谢。”
他看向乔桥的眼睛,“沈淮序。淮南的淮,秩序的序。”
乔桥心尖一动。
沈淮序前世也是这样介绍的自己。
她揉了下眼睛,不可避免地开口:“乔桥。”
“乔桥。”沈淮序细细念了一遍,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小名吗?”
乔桥摇头:“不一样,第二个桥是小桥流水的桥。”
医生给了他开了些消炎药和止痛药,虽然乔桥觉得他大概率不会吃,但沈淮序也收着了。
一番折腾已经远远超过了乔桥平常的放学点。
她看了眼微微暗沉的天,与沈淮序在医院门口告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沈淮序也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良久才缓缓点头,声音有些低沉:“嗯,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乔桥低下头,心想他们一定会在一中再见。
所以沈淮序是在暗示,他们有缘?
乔桥转身离开,轻轻呼出一口气。
有缘也是孽缘。
生生死死,纠缠不休的那种。
沈淮序看着乔桥的背影,一直到她彻底离去,才渐渐收了视线。
随身携带的手机响了几声,沈淮序接听,“嗯”了一声,是他父母安排的,在南江照应他生活的人。
京市扎根的势力蔓延至各个城市,沈家独树一帜。
这个世界顶端的人在任何方面都是有特权的。
沈淮序没什么情绪地应声,开口道:“让他们在南江消失,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他直接挂断电话,片刻后看了眼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
缓缓勾起唇角。
他唤乔桥,从来是乔乔。
一样的读音,却不一样的意味。
乔乔是要挣脱栅栏,追逐阳光的蔷薇。
坚定、可爱、却又脆弱。
可乔乔也是心软善良的孩子。
那年不忍心见他受伤,如今依旧。
沈淮序闭了闭眼,他和乔乔,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