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顾岚启程回来的那天，天气不错。
回来路上，陈峰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之前的一个体量不小的案子，对方一定要和她谈。
“你有没有时间接线上会议？我一个人实在是搞不定那帮老外…可是他们又很急…拜托拜托！”
顾岚看了一眼导航。“可以，半小时后吧。”
把车开到服务区停好，顾岚接入会议。
这会一开就是两个小时。
下会后，陈峰给顾岚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刚才会议上的一些待办事项。
完成工作，陈峰又开启了吐槽模式。
“现在陆总每天来得比我们早，走得比我们晚，跟个门神似的，天天守在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快疯了。”
“还有聚星酒店的收购case，你不在根本推进不下去啊。”
“我的祖宗！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峰一点没夸张，以前陆铭声一周也就进公司两三趟，可自从顾岚休假之后，这位就像天天住在公司里一样。
尤其作为跟顾岚联系最紧密的人，陈峰的办公室更是成了他最常光顾的区域，这谁受得了啊？
正要开口的时候，顾岚听见了陆铭声的声音。
“是顾岚吗？”
陈峰僵着脖子转过身。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特意找了间偏僻的会客室开会。就这居然还能被陆铭声找到，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被装了监听定位系统。
陈峰望向朝他伸出手的老板，他敢动吗？
他不敢。他怂。
但人无义气，何以混迹江湖？！
中二之魂熊熊燃烧的陈峰，对着电话迅疾地说了一句：“陆总来了，要和你说话，你方便的吧？”
然后才把手机放到陆铭声手里。
结果可想而知，陆铭声还未来得及把电话放到耳边，只听见冷冰冰的三个字“不方便”，通话已经中断。
陆铭声阴恻恻的目光投了过来。
陈峰乖顺万分地看着他，遗憾之情溢于言表。“刚开了两小时的会，她这会儿应该有事吧。”
“她有说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吗？”
“本来应该是准备说来的，”陈峰默默把转椅往后挪了挪，咽了口唾沫，“可是我刚问完她，您就进来了……然后就……”
看着陆铭声一脸哑巴吃黄连的表情，陈峰颇有幸灾乐祸之感。
「这几天我真的很担心你，别生气了，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顾岚看了眼陆铭声发过来的简讯，心情复杂。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眯眼休息了片刻，又重新开车上路。
快下高速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按下蓝牙耳机，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没人说话。
她喂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答。
约莫四五秒之后，一个带着委屈的，娇滴滴的女声响了起来。
“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反应过来这是何芝芝的声音后，顾岚微微皱了皱眉头。
“芝芝。”
顾岚一愣，那是陆铭声的声音。
“你不必因为她的话不高兴。”
“等收购完聚星酒店的股份，你就去那边任职，跟你的专业也对口。”
那边又是一阵杂音，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何芝芝带着鼻音的声音。“那你爱她吗？”
陆铭声沉默了很久。
顾岚觉得自己的呼吸也随着这阵沉默消失了。
“她是我工作上的伙伴，我需要她。”
通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瞬间手心冰冷，耳边全是嗡鸣声，她摇了摇头，试图把钻进脑海里的杂音甩出去。
原来如此。
为什么陆铭声这样审时度势的人，会突然做出收购酒店这样不明智的决定；
为什么明明聚星尽调有问题，他却执意要求自己尽快完成收购；
为什么那天陈峰抱怨何芝芝酒店管理专业跟东昱业务不对口时，她心里会泛起怪异感。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刚刚陆铭声想和她通话，还有短信里说的，不过是想稳住她，因为怕她立刻离职，聚星的案子没人管，所以才说要好好谈一谈的吧。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她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不管何芝芝是故意的，还是误拨的，她都要感谢何芝芝，把这样残酷的现实剥开，逼她看个清楚。
陆铭声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他们的关系，却让何芝芝大大方方住进家里。
从那天起，她就应该意识到，她和何芝芝，在陆铭声那里，根本不是一个分量。
一个是可以拿公司的资源置换她想要的东西，被他宠着的宝贝；
另一个是利用到底，一出事就成了怀疑对象的工具。
她拿什么跟人家比？
不过是陆铭声用得最顺手最称心的工具，她居然会傻到去问陆铭声：你把我当什么？
她都不敢想象，那天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铭声在心里是如何嘲笑她的。
她太高看了自己，低估了陆铭声。
更可笑的是，前段时间她耗尽心力，整夜呆在公司加班，就是为了为了让东昱在年底完成聚星的投资案的同时，能少吃点亏。
现在看来，她竟然是在帮陆铭声，装饰送给别人的礼物啊。
顾岚，你真是活该。
人在情绪崩溃那一刻，是压根哭不出来的。
只剩下逐渐发凉的胸口，和越来越困难的呼吸。
她低声笑了起来，神情恍惚中，没有注意到从右边违规超上来的s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