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偌大的私人会所里，静得只听见卡牌翻动的声音。
中年男人人叼着一根雪茄，慢慢掀开自己最后一张牌的一角，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个得意而又不屑的笑容。
“顾总，你再厉害，也未必次次都能赢。和我这种老江湖比起来，还是嫩点。”
身着一套烟灰色职业装，妆容精致的女人连眼皮都没掀，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牌背，极尽从容。
倒是她身后的年轻男人死死盯着桌上的局势，紧张地大气不敢喘。
“张董，话可不敢说太早哦。”
顾岚微微勾了勾唇角，整个人散发着大气而明艳的气质，看得对面的中年男人都一时屏住了呼吸。
中年男人回过神，翻过牌面扔到桌面上，轻哼了一声道：“美人儿，太狂妄是会输得很难看的，你可以走了。”
她听到这样轻佻的称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看了眼他的牌面，漂亮的下颌线抬了抬。“走去哪儿？去E国接你的相好回来吗？”
中年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叼着雪茄的嘴角微微颤抖。“你什么意思？”
顾岚翘起嘴角，笑得人畜无害。“我什么意思，相信张董一定比我明白，我想您的夫人和董事会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你什么时候查的这些？！”中年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看着自己的秘密被摆到台面上，他气急骂道，“你无耻！”
她轻笑了一声：“从您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还真是有意思……好了，现在轮到您考虑了。”
中年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把雪茄从嘴边拿下，半晌没有说话。
顾岚扫过他微微颤动的手指，笑而不语。
良久，中年男人认命似地闭上眼睛。“好吧，我出。”
她嘴角弧度依旧，站起身点点头。“合作愉快。”
“等等！你的牌。”中年男人不甘心，朝她这边最后一张背放的牌努了努嘴。
她手指轻轻一弹，牌面翻了过来。
中年男人瞠目结舌，早知道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上，他何必跟顾岚玩牌，来决定这场谈判的胜负？
现在是既输了谈判，又输了游戏，当真是丢人现眼。
“张董，不是每次玩擅长的游戏都能赢的。”
顾岚笑着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中年男人盯着走出去的身影，长叹一声。“你说像顾岚这样的女人，怎么就去了东昱呢？东昱有什么好的？”
这话说得酸味多少有点大，但也难怪，东昱集团早些年虽然也能跻身东海头部企业，但一代不如一代，早已不复当年盛景。
直到新一任总经理陆铭声四年前上位，大刀阔斧地进行转型，这才慢慢有了起色。
可顾岚是谁？
拿过国外顶级投行WS的年度经理人，手上成功并购案例一把，这样的资历，实在没必要屈身在一个转型期，根基不稳的公司。
见身边下属不答话，中年男人扭头看他。
“呃…听说顾岚，好像跟东昱总经理，关系匪浅，所以对他很是忠心。”
“这还用你说？！”中年男人一瞪眼，叹道，“也不知道陆铭声有什么好的？”
“别的不知道，长得确实是很帅…”
“老子不帅吗？！”中年男人愤怒地一拍桌子，吼道，“陆铭声在我面前，那就是个毛头小子！哪有我的味道？”
您什么味道？
下属不想说话，只想递一面镜子给自家老板，好让他认清一下现实。
沈赫跟在顾岚后面，快步走出了私人会所，上了早就等候在外的车。
即便已经跟在这个人身边三年了，沈赫还总是一次又一次，被她的做事手腕震惊。
听说有意向收购Lion股份的公司都搞不定这个张董，跟他磨了半年的都大有人在，没想到顾岚接手三个月就搞定了。
他不得不佩服陆铭声的眼光和手段，能挖到这样一块珍宝。
似乎是注意到了后视镜里频频投来的目光，顾岚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奇怪，师父你都抓住了他的命门了，明明可以再压一压价格买他手上的股份，为什么不逼一逼他？”
“月满亏，水满溢。你记住，做什么事都要留一点退路，给别人，也是给自己。”
顾岚说完，低下头继续看笔记本电脑里的文件。
沈赫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的概念里，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要学着。
片刻后，他又从副驾驶上扭过头对顾岚道：
“听说陆总发了大火。”
顾岚皱了皱眉。
她不过出差了几天，是又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不知道，早上你刚落地，陆总就问你在哪。让这边一结束就过去。”
车子一路朝东城开去，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前。
一进门顾岚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在门厅处，看起来是东昱安保部的新员工。
顾岚打量了一眼这两个人，她并不认识。
这可就奇怪了，陆铭声是个念旧的人，不喜欢换新鲜，尤其是身边的人。
他们正要往里走，其中一个人伸手拦住了沈赫。
“顾总，陆总在书房，说您到了直接上去就行。”
沈赫吃惊地看了眼顾岚。
作为东昱的元老和顾岚亲自带的徒弟，他向来被允许出现在各种内部机密场合，从来不会有人拦着。
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顾岚也有些意外，示意沈赫在楼下等她，刚准备上楼，就被章婶拉到一边。
章婶是陆家的老人，原本到了该休息的年纪。但她闲不住，陆铭声从本宅出来住之后，就跟着搬了过来照顾他起居。
她搓了搓手，往楼上看了一眼，又朝顾岚望了望。
“怎么了章婶？”
章婶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岚心里惦记着陆铭声，难免有些着急，于是拍了拍她的手。“您有什么话，等我下来再说也行。”
刚转身准备上楼，章婶突然急急开口道：
“顾小姐，家里可能会有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