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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各项事务已准备妥当,只是远方游子未归,一家子都很担心。

这日傍晚,孙氏和长女说:“明日你让长福再带人去城门口探探。”

“好。”

话才落音,通报声接连传来:“大公子回来了,主母,大小姐,大公子回来了……”

接着一个身穿靛蓝色圆领学子服,浓眉大眼的翩翩少年郎走了进来。

快步走到孙氏跟前,扑通一声跪地:“母亲——”

“旭儿。”孙氏忙拉起他:“起来,快快起来。”

待儿子站起来,孙氏又拉着他上下打量,泪眼婆娑的:“高了,也变了,有男子汉的样子了,好,好啊。”

长子离家时,脸上还肉肉的呢。

而今抽条长个了,也瘦了许多。

“母亲,您别哭,儿子这次回来,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咱们娘俩有的是时间叙话。且让我见见过姊妹们。”

他再次张口,公鸭嗓让一旁的柳拂云捂嘴轻笑。

“好,好。”

柳旭松开孙氏,侧身对着柳拂月作揖:“大姐,这些年辛苦大姐侍奉母亲,替兄弟们打点,操心全家生计。请大姐再受弟弟一拜。”

“快别多礼。”柳拂月笑他:“到底是书读多了。你这一路可还顺利?怎比预计的晚几日?”

柳旭这才直起身回话:

“几个月前收到大姐的书信,我就开始准备归来的事情。后又收到大姐第二封书信,其中提到恐伯府为难,让我从外祖家借几个人一起陪同回来,我琢磨琢磨,自南向北路途遥远且山路崎岖,带多少人都不安全。

与表兄商议后就走了水路,这一路很顺利。只是归来前,先生带我去见了他的一位好友,这才晚了几日。”

提到伯府,柳旭眉目间闪过一丝厌恶。

柳拂月忙问:“来的是哪位表兄?怎么不见人?”

“来的是大表兄。原先舅舅也要来的,只是临行前舅母身子不爽利就没能来成。我们带回来的东西比较多,同行的还有表兄的好友。咱们家中多是女眷,这会天色也晚了,表兄就让我先回来,他与好友先一同去客栈,明日一早再正式来拜见母亲。”

孙氏也多年未见娘家人了。

少不得要先问问娘家情况。

柳旭一一作答。

过后,看见母亲身侧的赵姨娘,到底是长辈,拱了拱手,谦恭的喊了一声姨娘。

赵姨娘微惊,忙摆手:“大公子不必如此。”

倒是孙氏说她:“你安心受着,老祖宗们说过尊卑有别,可也说过尊老爱幼,读书人礼不可废。”

“是,妾身听主母的。”

赵姨娘说完,又退到孙氏身侧。暗想,她这是遇到了善良的人家,才谈什么尊老爱幼。遇到那等森严或者刻薄的人家,只有尊卑。

柳拂云和星哥儿分别上前:“大哥。”

“大哥。”

柳旭看看两人,直道:“变了,都变了,妹妹长成大姑娘了。星哥儿,也从小胖墩变成大胖墩了。”

星哥儿:“………”你还不如不说!

小弟我哪胖了?明明这是福气嘛!

柳旭可不知道小弟心理活动那么多,与各人见完面,坐到一边品茗,唠起这几年的家常。

说到姐姐的亲事,不免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桩亲事不太喜欢,却又无奈何。

“大姐,关于楚公子的事情,我在外面也听了一些,听说他院里每年都有打死的婢女和小厮抬出来。是以,我在南边替你找了一个医婆。”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柳旭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忙补充两句:

“那医婆医术不错,家中原是开医馆的,早年得罪了人迫不得已才卖身为奴。我已经托大表兄查过,背景没问题。你带着,他若打你,你就差使小厮们一起揍他,揍完了院门一关,再让医婆给他治伤,都不用惊动其他人,家丑就遮在了院子里头。”

众人:“………”

你还真是贴心啊。

就连楚晏,都隔空抖了抖,怪了,今日总觉得冷飕飕!

柳拂月轻笑:“好,我带着,谢谢你这番好意。”

她是真喜欢弟弟这份礼,这年月,男大夫好找,女大夫却不可多得。虽楚家可以去宫里请,可哪有身边跟着这么一个能人来的更方便?

“大姐,你和我客气什么?你会答应楚家亲事,不也是有为了我们姊妹的缘故?”柳旭说着说着还情绪外露,语气都哽咽了:“明明你——”

柳拂月知道他要说什么,阻止了他。

“喜庆之日,快别说那些外话。父亲不在,我们一家子姊妹守望相助才能越过越好。况且楚家高门大户,奴仆成群,嫁到这样的人家,怎样也不会亏待我这个主子。人这一生,所求或安稳或富贵,楚家兼有,又哪里委屈我呢?”

她又不求琴瑟和鸣,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即可。

孙氏也劝他:“你姐姐可比你想的清楚,快擦擦眼睛。”

柳旭也没用帕子,仰了仰头,缓了缓才继续开口:“我归来之前与先生商量过,先生让我明年下场一试。是以接下来,我先不回书院,明年秋后再回。”

先生的原话是,考个秀才十拿九稳,举人老爷可试一试,若想参加琼林宴,那还得老老实实等几年。

孙氏喜极,连声道:“好!好!”

其他人也目露期盼。

这些年他们家在外人眼里就是破落户,孤儿寡母,受人耻笑,冷暖尝尽,而今总算有兴旺之日了。

~~

次日,孙家大表兄到访,带来了给各人的礼品,以及单独给柳拂月的添妆。

又是红珊瑚盆景,又是白珊瑚盆景,铺面,地契,各色珠宝玉石等等,琳琅满目,看的人咂舌。

柳拂月看着这些实在羞愧:“舅舅和舅母这份添妆也太厚重了,妹妹这些年也未曾好好孝敬他们,实在是受之有愧。”

“表妹何须愧疚?你家这几年是何情况,虽未详细与我们说,我们也听了许多。奈何孙家远在江南鞭长莫及,而今也只能在这些钱财上为表妹长长脸。表妹也不必觉得这些东西贵重,这些在别人家或许是个宝,在我们孙家很寻常。你们远在京城不清楚,这几年我与朋友跑西洋,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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