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说,是操劳过度,加上心悸,这才导致了小产。”
第二天,湘雪打探好了消息,来报。
苏英媚点点头:“也给婆婆和老祖宗那边说一声,免得长辈们惦记。尤其是寿喜乐,一定要要说清楚了,李氏是因为操劳和心悸,才导致小产的。”
湘雪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又四下看了看,眼见无人,才趴在苏英媚的耳边说道:
“奴婢悄悄看过那个孩子一眼,是个女孩。”
苏英媚默然。
许久,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有空去大明寺,为这个孩子上炷香吧。孩子来世投胎,投成男孩最好。”
女孩子在这世间,难免要吃苦。
“夫人慈悲。”湘雪湘雨说道。
苏英媚摇摇头,给死人的慈悲又有什么用?
她转头问起别的事:“李氏怎么样了?”
李舒桃小产后,便养在小金枝,不见人。
苏英媚带着东西去看过几次,每次都是侍女金婷出来回话,说李夫人睡着。
苏英媚也就不再关心她,转而忙起别的事情。
周泽南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定北侯在军营中琐事缠身,派人回话说赶不上泽南的生日宴了;安王妃的赏花宴办得正热烈,京中夫人们也大多去凑安王府的热闹,将李舒桃的请帖委婉退回。
李舒桃费尽心机想要大办的生日宴,最终也只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宴会,请了几个亲戚和族中的直系,就算定下了周泽南长公子的身份。
李舒桃听见外面人声喧嚣,回想起周泽南在苏英媚身旁“母慈子孝”的情景,悲从中来。
想来,此时的周泽南,应该光鲜亮丽如小金童一般,坐在苏英媚身边,迎接众人的恭贺。
只可惜,她见不到了。
李舒桃的怨毒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来。
苏英媚不光害得自己小产,现在还要夺走自己唯一的孩子!
她一定不会让这个毒妇得逞!
一场风波,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定北侯府还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苏英媚也依旧是那个手腕了得的当家主母,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变化。
只有苏英媚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从前的自己,只想着与后宅的女人争抢,牢牢抓着手中的权力不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巩固自己当家主母的身份和地位。
现在的苏英媚,眼中只有厌倦。
她实在过够了被定北侯府拿来当好用工具的生活。
所幸,周泽南生日宴后,周李氏一心一意抚养周泽南,婆婆王氏借口养病免了所有人的请安,许氏被禁足,李舒桃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没人给她找麻烦,她也就忍了忍自己的野心。
日子照样过。
可是好景不长,定北候回来了。
此人忙于庶务,一个月没有回府。
一回府,就看到满府萧瑟的情景。
定北侯顿时大为不满,猜测又是苏英媚闹了什么幺蛾子。
但他急着看李舒桃,就没有第一时间找苏英媚发作,直接奔着小金枝去了。
进了小金枝,定北侯才发现往日热闹的庭院如今只剩下一个侍女在打扫,这唯一的侍女还是李舒桃的贴身侍女金婷。
金婷一边抽泣,一边做着粗活。
她一见定北侯的身影,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跪下来大哭道: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
定北侯纳闷:“你主子正怀着孕呢,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一点都不吉利。”
“夫人……夫人……”金婷抽抽嗒嗒,说不出成句的话,“侯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定北侯生出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走进小金枝的屋里,就看到李舒桃虚弱地躺在床上,嘴唇不见一点血色,原本隆起的小腹,也平坦着。
定北候大骇,连忙抱起李舒桃:“舒桃,舒桃!”
李舒桃幽幽转醒,一见到定北候,眼泪就汹涌而出:
“侯爷……妾身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的身子怎么这么虚透,孩子呢?”定北侯一见李舒桃委屈的眼泪,勃然大怒。
李舒桃支支吾吾不肯说,只依偎在定北候的怀里,蒲柳之姿尽显娇弱委屈之态。
“你来说!”定北侯一指旁边抹眼泪的金婷。
金婷跪下,娓娓道来:
“那日,老祖宗把苏夫人和李夫人叫过去。李夫人以为是老祖宗训话,就急忙赶过去。奴婢给苏夫人身边的湘雨叫走,说是给李夫人煎安胎药。”
“中途发生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
“反正,当奴婢端着安胎药回到寿喜乐的时候,就看见李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倒在地上,已经见红了,最终孩子也没有保住……”
金婷眼见定北侯的怒意节节攀升,她咬了咬下唇,决心再添一把火:
“想来,若是寿喜乐内平安无事,苏夫人也不会打发奴婢去煎安胎药的!”
李舒桃也适时地开口,哭泣哀求道:
“都是妾身一个人的错,不干苏姐姐的事。侯爷,您千万不要生苏姐姐的气……”
“苏姐姐可是定北侯府的主母啊,全府上下,还要仰仗着苏姐姐照顾呢!”
“夫人,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替苏夫人说话。苏夫人可曾这么照顾过您?您小产过后,苏夫人来了两次就不再来了。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门,也都见人下菜,不细心照顾夫人!”金婷一副为李舒桃不值得的表情。
她上前一步,掀起李舒桃的袖口,对着定北候哭诉道:“侯爷,您瞧,夫人瘦了这么多,您就知道夫人在府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李舒桃连忙拉下袖子,眼神躲闪,委屈柔弱:“是妾身不愿意麻烦苏姐姐,苏姐姐到底是侯府主母,平日需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哪里管得上我呢……”
主仆俩一唱一和,把锅全都推给苏英媚。
反正她们说的,都是实话!
“好,很好。”定北侯咬牙切齿说道,“蛇蝎心肠,她还配称得上是侯府主母吗!”
“毒妇苏氏,阴狠歹毒。本侯念在多年夫妻情分,对她处处忍让,她竟不知悔改,作出残害妾室腹中胎儿之事!”
“本侯实在不必再忍下去了,今天必定要休了苏氏!”
李舒桃心中一突。
她本意是在定北候面前装可怜,博得定北候的同情与怜爱,让定北候对苏英媚生厌。
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被定北候闹到这么大!
一旦此事捅破到苏英媚那里,苏英媚定然会把自己做过的错事抖露出来。
到时候,被定北候厌弃的就是她自己了!
不能让定北侯休妻!
李舒桃连忙抓住定北候的手,试图挽回局面:“侯爷,您可千万不要提起休妻的事情啊!苏姐姐这些年的辛苦,府里众人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点小事,侯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李舒桃的劝阻,落在定北候的眼睛里,就变成了自己的爱妾畏惧正妻,为了侯府的安定而委曲求全。
定北侯休妻的念头更盛:
“你放心,本侯今日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等到将苏氏休了,本侯就立你为正妻,让你不再担惊受怕。”
说罢,就大步走了。
只留下李舒桃坐在床上,既喜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