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夏家饭桌。
赵蓉提前接到儿子赵明睿电话,说要来家里吃饭。以往他都是在外居住,平时也不回家,难得见一面,赵蓉一高兴,让厨房准备了很多精致的家常菜。
“来来,都坐下吃饭了啊。”赵蓉笑着招呼着大家。
赵明睿微笑的朝夏父喊了一声“夏叔叔”,随后坐下来。
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夏父聊着公司的近况。
夏暮却在心中冷笑,她已经大概猜到赵明睿来的目的。
这小子,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饭没吃几口,夏暮就发现赵蓉时不时瞟她几眼,似乎在斟酌语句。
好戏,要开场了。
夏暮扒拉一口酸笋炒肉,无所谓地眨眨眼。
赵蓉终于想好说辞,状似当做闲聊般开口。
“那个,暮暮啊,听赵明睿说,今天你在公司弄了一个艺人集训计划?”
夏暮用纸巾擦擦嘴角,漫不经心道:“是啊,怎么?”
赵蓉和赵明睿俩母子飞快交换一个眼神。
赵蓉笑了笑,做出一副自以为慈祥的模样。
“赵明睿说,你出了一个企划,要把公司新艺人都划到林宸名下,让他负责培训,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夏暮美眸低垂,并不做声,只是唇角微翘,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赵明睿低低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好像极其无可奈何,但又不得不让着妹妹的好哥哥模样。
“妈,没办法,谁让夏暮现在是项目总监呢,她的一切裁决肯定都是对的,有时得让着她点。”
“只是这样一来,我手里就没了艺人,像被掏空了粮食的仓库,着实有些凄惨。”
噢?这就明目张胆开始讽刺她任性,利用职位威压做决断了?
夏暮灿然一笑,还是没做声。
最好的做法,是等他们出完所有招,她再一一破解。
赵蓉熟络地地接过话头,好像一切都被编排过一般。
“是啊是啊,林宸作为公司里的顶流小生,巨大的摇钱树,平时通告行程不断,要是分散他的精力带这么多练习生,恐怕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吧?”
“暮暮啊,这样一来,你把公司里经纪人的艺人都分配光了,他们还干什么呀?岂不是尸位素餐了?”
夏暮线条分明的樱唇一勾,脸上漾开三分笑意。
“都说完了?”她转头看向夏父,“爸爸,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自从赵蓉开口之后,父亲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只不过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经此一问,夏父放下手中碗筷,示意自己在听。
夏暮再次微笑,声音行云流水一样淌出,不急不慢。
“第一。今天在公司会议上已经提过,某些经纪人手下艺人业务指标明显不够,且连续三四个季度都是同样的情况,这才让我做此决策。”
说着,她从椅子后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夏父,那是公司整个季度艺人的流量排名价值表。
“我相信,对于没有能力的人,即使让他闲着,也好过帮倒忙。”
听闻此话,赵明睿的脸上泛起一阵青白。
他听得出来,虽然夏暮表面上在说公司里的那些经纪人,其实是在暗指自己无能。
夏父接过看了几眼,随后,面色有点黑地扫了一眼对面的赵明睿。
赵明睿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假装低头吃饭。
“第二,把新的练习生交给林宸训练,并不会影响他的行程通告。我已经让他写出一套完整的训练方式,并配有详细的解说,由经纪人们负责带队训练,而林宸,会定期抽查训练成果。”
“他很乐意在自己空闲时间,或通过网络视频授课,或亲自到现场教学培训。”
夏暮一口气说完,朝赵蓉母子俩莞尔一笑。
“怎么样,明睿哥,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如果刚刚只是暗箭,那这一次,就是直指脑门的明枪了。
赵明睿呆住,悄悄攥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不错。”
听完夏暮的陈述,夏父只是淡淡说出两字,然后不动声色地为夏暮夹了一块肉。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的宝贝女儿,总算长大了。
–
傍晚,顾氏大厦,总裁办公室。
顾言剑眉紧皱着,修长的指节握着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看样子是在思考事情。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幽冷的光,仿佛与全世界都脱节了。
秦晟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都快七点了,老板还不走!搞得他一步也不敢开溜。
眼看顾言就要快坐到八点,秦晟忽然下定决心,猛的起身来到老板面前,双手用力一拍桌沿。
“顾总!我妈从小就告诉我,想一个人的时候就去找她。”
顾言黑亮而深邃的眸子瞬间聚焦,回神。
他瘦削而白皙的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谁跟你说我在想她?”
秦晟一阵无语,老哥,你就差写在脸上了好吧。
况且,我也没说你在想谁呀,你怎么就知道我指的是“她”?
秦晟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顾言,然后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见被自己的下属猜出心事,顾言脸上微囧。
不过依旧强撑着自己作为上司的尊严:“再敢妄恻我意,就给我去打扫厕所!”
秦晟忙装作一副叫苦不迭的样子:“老大您饶我一回,再也不敢了。”
“你可以下班了。”
说完快步走出办公室。
秦晟在后面比了个大大的“耶”。
顾言一路开车疾驰,在夏宅附近的花店提了一束花,写上手卡,塞进花束里。
看着精心挑选的花束被包装起来,他历来淡漠的嘴角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叮咚!”
门铃响,赵蓉开门,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
“女士您好,请问夏暮小姐住在这里没错吧?”
“嗯,她在楼上洗澡呢。”
“那麻烦您签收一下这束花吧。”业务员微笑着说。
半分钟后,赵蓉拿着花坐在客厅里,咬牙切齿地盯着花束里掉出来的卡片。
“火红的罂粟,代表我想对你说的一切,花语,就是我最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愿望——顾言。”
此时夏暮在洗澡,夏父也在书房看书。
看这意思,顾言是不想离婚,想和夏暮和解。
笑话,夏暮要是有了顾家支持,只会把他们母子母女打压得越发紧迫。
我岂能如你所愿!
暗暗冷笑一声,赵蓉拿过一把剪刀,一下一下,把一大束火红的罂粟花剪了个稀巴烂,扔到了垃圾桶里。
“小赵。”她唤了一声。
立刻有佣人从里走出来。
赵蓉把垃圾袋口扎实了,轻飘飘道:“把这袋垃圾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