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给老夫人请安。”苏向晚柔声道。
“好好好,我记得清莲说你是扬州的,这江南水乡果然养人,竟养出这么一个水灵灵的丫头来。”
老夫人年纪大了,平日就喜欢这些年轻出挑的晚辈,此刻望着苏向晚眉开眼笑。
“老夫人过奖了,要说养人,自然是京都的风水更养人。”苏向晚羞涩道。
二夫人沈氏打量着眼前这人,收回眼里的惊艳,笑眯眯道:“老夫人瞧着很是喜欢苏小姐呢,苏小姐既来了,便在府中多住一段时间。”
郑清莲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好话都让她说了,眼瞧着老夫人开心,便来当好人。
“晚晚此次来京都探望我是要住上一段时间的,瞧着老夫人与晚晚倒是投缘,倒是巧了。”郑清莲紧接着道。
老夫人点点头,“也好,此次来京都与府中丫头一起逛逛,尤其是玉儿,等她从京郊游玩回来让她带着你去各处转转,这京都城里啊,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她最清楚不过了。”
老夫人又回头看着二夫人笑呵呵道:“玉儿自小贪玩,敬文这个当哥哥的要稳重多了。”话毕便一脸慈爱的望向下首那位温润少年。
少年起身,声音似清泉流出,“祖母抬爱了。”
老夫人看向苏向晚,笑道:“这是我那小孙儿,名敬文,老二家的,你唤他二表哥即可。”
苏向晚嘴角轻扬,老夫人虽贵为公府主人,却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瞧不起自己这个落魄户,让自己唤府中二公子为二表哥便算是认可了自己。
苏向晚内心颇为感动,对着裴敬文行了一个平辈礼,甜甜唤道:“二表哥。”
裴敬文一怔,望着面前那绝色容颜,那软糯清甜的声音仿佛刻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内心有一瞬间的慌乱,面上却不显,温文有礼回道:“表妹安好。”
老夫人望着眼前鲜活妍丽的两人,感慨道:“如今你们这些小辈都长大了,我老婆子也该安心养老喽!”
聊了没一会儿,老夫人便有些疲乏,众人皆散去了。
苏向晚跟着三夫人走出院子,敏锐的察觉到她心情不佳。
果然,待二人走到无人处时,郑清莲停下脚步,收起方才在慈仁堂的那副和气面容,沉声道:“晚晚,你可知方才在老夫人那儿二夫人为何要帮你说话?”
苏向晚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此刻装傻充愣道:“许是二夫人心善吧。”
“呵!就她?”郑清莲秀眉轻挑,“若不是我膝下无子,这掌家之权轮得到她?”
苏向晚闻言未置一词。
三夫人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说这些,显然是要将自己与她绑在一处,只因方才二夫人对自己表露出些许好意,三夫人便要斩断自己与二夫人交好的可能。
豪门世家果然水深,苏向晚微微叹气。
郑清莲语气不善,继续道:“二夫人此人世故圆滑,不过是见老夫人喜欢你,便对你抛去橄榄枝,你可要记得是谁将你接来的国公府!”
这话便是挑明了。
苏向晚只道:“晚晚省得了。”
“哼!”
郑清莲心情不佳,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松烟阁内。
“小姐,三夫人瞧着像是跟二夫人不太合得来啊。”盼夏小声嘟囔。
“正是。老夫人年纪大了掌家难免吃力,成兴公主英年早殁,掌家之权自然就落在了二夫人与姨母身上,这些年应是明争暗斗不断,但是姨母无子,掌家之权就旁落他人,姨母自然内心难平。”苏向晚轻声道。
“哎,这高门大户真是没意思,整日不是你争就是我斗。”盼夏总结道。
苏向晚噗嗤一声笑出来。
晚间绿萝来传话,说三夫人找她,苏向晚忙不迭去了。
“晚晚,晚饭可用过了?”郑清莲一扫白日的阴霾,仿佛白日没对苏向晚说过那些话,脸上重新堆起笑容。
苏向晚仿若未觉这两副面孔,柔声道:“劳姨母费心,晚晚用过了。”
“那便好,姨母找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坐吧。”
一旁婢子搬来一张梨木绢花椅,苏向晚落座后郑清莲开口道:“今日在老夫人那儿你也听到了,裴敬文的大哥也就是裴世子要回来了。”
郑清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世子奉旨彻查一桩悬案,查到线索在扬州,于两月前前往扬州查案,昨日往家中来信说已缉拿要犯,不日归府。”
不知怎的,苏向晚听到两月前、扬州这些词后,心里蓦地惴惴不安起来。
然而转瞬一想,裴世子是奉旨查案,若是被人知道私逛花楼定遭弹劾,况且听盼夏说那裴世子应当也没有狎妓的爱好,一颗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郑清莲睨了一眼苏向晚,见她似是出神不悦道:“老夫人最是得意这个孙儿,然而世子已二十有二仍未成亲,待世子回京后老夫人定会举办宴会,京中时兴赏花宴,届时京中世家适龄男女皆会受邀,你可明白?”
苏向晚算是明白姨母为何会找她了,原是想让她在宴会上择一豪门贵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苏向晚很清楚姨母这么关心自己亲事的原因,无非是自己与世家联姻后,她也能从中获利。
苏向晚内心哭笑不得,若说这些世家贵族中,谁的家世最优秀,莫过于裴世子,可姨母从未将自己与裴世子联系起来,看来内心深处还是不认可她。
也是,莫说姨母,就是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与裴世子会有何瓜葛。
一个是落魄人家的女儿,一个是顶级权贵之家的世子,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的帕子用的是苏绣,而自己连一块苏绣的料子都没有,这是如何也迈不过的天堑鸿沟。
商人重利,从不去肖想一切不切实际的东西,苏向晚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
“晚晚明白。”苏向晚垂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