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岁瞳眸微颤,几乎是一瞬间,她收剑、拉住谢晏之的手臂大力一扯,谢晏之被她拉扯地身形微微踉跄,险些撞在她的身上。
而一支破风而来的箭矢也是那一瞬,堪堪与谢晏之的后脑擦过,若晚一秒,恐怕谢晏之已然一命呜呼。
叶岁心有余悸,抬眸对上男子的幽深瞳眸,看到他眸光有错愕、不解和感激。
谢晏之刚刚也发现了那支箭矢,他本有信心躲过,可他没想到叶岁会出手相救。
若他死了,难道不是少一个与她作对的?
“有刺客!”
可来不及多想什么,下一瞬,几十支箭矢仿若白日流星一般,铺天盖地朝着几人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所有人立刻提剑格挡!
叶岁将长剑利落扔还给谢晏之,而后以自己的长鞭掀落一支又一支迎面而来的箭矢。
“怎么回事!”叶岁难得与谢晏之并肩,“我可不想陪你死在这儿啊!”
这些人在龙虎寨的人离开后才动手,显然是冲着谢晏之来的,可怜她晚走一步就要跟着受这无妄之灾。
“都这个时候了,嘴上还不饶人。”谢晏之颇为无奈,一边应付着飞来的流矢,一边回道。
直到片刻之后,那流矢终于渐渐停下,山坡密林之中,几十个身着黑衣,黑罩遮面的人挥舞长刀,直冲而下。
为了对付刚才的箭矢,叶岁与其他人一样耗费了不少力气,此刻却半点不敢放松。
握紧手中长鞭,叶岁深呼一口气,目光锐利盯着那些黑衣打扮的刺客。
谢晏之亦感受到这群人的古怪之处,若说是野路子山匪,可他们似乎严整许多,若说是专人训练的暗卫……却又多了点山野莽气。
为首的刺客声音浑重:“没想到这个丑女人也在,也好!上次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今日你就同这狗官一起赴死吧!”
叶岁:……哎不是,这人怎么一骂骂两个呢?!
说谁丑女人呢?!
一边的谢晏之闻言眸底寒芒闪动,听出这话中的不同意味。
照这刺客首领的意思,叶岁曾经破坏过他们的刺杀行动?而且,这些刺客敌视的似乎是他为官的身份。
以上种种,不由得让谢晏之联想到从前死于安凉的多位派遣官员……
难道,这些刺客在他初到安凉时就想动手,而叶岁将他掳走亦是阴差阳错救了他?!
可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朝廷作对?
脑海中的疑惑像是解不开的一团乱麻。
谢晏之刻意询问道:“我不记得得罪过各位,各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哼,老子绝对不会认错人,找的就是你!”为首的男子冷冷回头:“别废话了,兄弟们,上!一个活口不留!”
男子虽然有些粗莽之气,但言语间十分谨慎,丝毫没有透露与身份相关的信息。
话音落下,两方人马立刻厮打起来。
叶岁先是与谢晏之费了番功夫,而后又忙着对付飞来的箭矢,即便她不想承认,但此刻她已然没办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倒是谢晏之手下的人丝毫不知疲惫似的……
可即便千阳等人武功高超,对付这些人数远在他们之上的刺客,也需费一番功夫。
果然!遇到谢晏之这个狗男人就没有好事!!
叶岁被三个黑衣刺客步步紧逼,格挡防守间还是有些应付不过来。
“咣”的一声,谢晏之将欲从背后偷袭叶岁的刺客大刀劈落,而后与她并肩对付那三个刺客。
叶岁终于得以喘息,抬手摸上胸前挂着的玉哨,只是犹豫了一瞬,她眸光骤然坚定。
玉哨声响,嘈乱的周围无人听到,除了谢晏之。
他回头的间隙,目光不经意扫过叶岁手拿的“玉石”,脑海中似乎有莫名的熟悉感一闪而过,可接连涌上的刺客让他无暇深思。
龙湖寨离此处不远,半刻钟的功夫而已,便听得沉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当家!”大壮带着山寨几十人加入混乱之中。
人数上的碾压瞬间让刚刚平衡的局面一边倒,哪怕单看气势也已然占了上风。
虽然大壮不明白二当家为什么要站在这男人……
但他只需听从二当家的吩咐就是!
刺客首领眼见刺杀无望,恶狠狠看向叶岁的方向,语气愤恨:“身为山匪,却要与狗官为伍,小心终有一日他将你反咬一口!”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叶岁不以为意淡淡回道。
她本来就与谢晏之是天生的死对头,本来就是你咬我一口我踹你一脚的关系……
刺客首领的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丝毫不起作用,他怨毒的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咬牙道:“撤!”
眼见刺客逃走,大壮还欲追去,叶岁一把拦下低声道:“你去追什么?这是来刺杀谢晏之的!若是追上你可能打得过?!”
大壮想了一会儿,呆呆点了点头,“二当家所言有理,有理!”
刺客是冲着那男人来的,又不是冲二当家,嗯,不必追!
谢晏之侧首看向一旁的千阳,示意一二,千阳立刻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终于安宁下来,谢晏之目光几分不自然地看向正与大壮窃窃私语的女子,他罕见地莫名尴尬,一时竟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
他似乎是真的误会了她。
他以为的无故殴打百姓,实则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从前枉死在安凉山路上的数位派遣官员,实则与她也并无干系。
相反,她今日已经救他数次……甚至之前她半路将他掳走,也在阴差阳错下帮他躲过了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谢晏之心情复杂,这女人野蛮刁滑,谎话连篇,惯会装模作样,像是个泥鳅般滑溜溜让人抓不住,可偶尔又仁义洒脱,打抱不平,甚至愿意对他出手相助。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谢晏之第一次如此摸不透一个人的秉性。
他站在原地踌躇良久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叶岁主动走过来,言简意赅问道:“谢公子是为官的?”
谢晏之下意识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如此信任这个女土匪……
“怪不得公子张口就是叫人相信律法能将恶人绳之以法,”叶岁语气埋怨地看向一边的空地:“你看,托您的福,秦超跑了,您说怎么办吧,或者您看看拿什么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