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把奶奶的衣服烧了,但犹豫好久还是舍不得。
而且,我觉得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人死的时候穿红衣是大忌,会导致人死后怨气不散,容易变成厉鬼。
而奶奶生来十分忌讳红色,所以她绝不会在知道命数将尽的情况下,还穿上这红衣。
那么,这衣裳肯定还有别的意义。
我记得奶奶那本《蛊经》上有记载,如果养蛊人在死后魂魄经久不散,可以用魂瓮养着,再将本命蛊放入魂瓮,每日用指尖血饲养,便能将养蛊人的能力和本命蛊合二为一。
奶奶死后身穿红衣,她没有化为怨气横生的厉鬼,那我猜一定是想保护她的魂魄不散。
如此一想,刚刚我在佛堂前说大逆不道的话时,凭空出现一股阴风也能解释得通。
“奶奶,您是我揣测的那个意思吗?还是,我想错了?”
我抱着奶奶的红衣,心头五味杂陈。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寻一只魂瓮来装这衣裳。
只是魂瓮并不好找,在十万大山里,蛊瓮无数,但养魂魄的魂瓮极少,还大都在蛊王世家。
不过每年的斗蛊盛会上,也会有一只魂瓮作为战利品出现,我想去试试。
但我的蛊术在世家的眼里着实上不得台面,虽然从小耳闻目染,理论也足够丰富,但我还没涉足这一行。
可是我得去,不光是为了魂瓮,还为了奶奶的死。
她是因为斗蛊而死,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于是我又来到奶奶的厢房找《蛊经》,那是龙氏一族流传下来的蛊书,十分珍贵。
小时候没什么读物,奶奶让我背《蛊经》,里面的东西我倒是能倒背如流。
奶奶的红木箱子就摆在床头,很古朴的一个箱子,锁都还是长长的铜锁。
我从墙缝里找出钥匙,打开木箱子时却只看到了一张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纸上就两句话:【囡囡,你能打开箱子,看来你也没听我的遗愿。罢了,该来的总会来,你好自为之!】
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什么好自为之?
奶奶到底在做什么呢,藏着掖着非得要我去猜?
没找到《蛊经》,我便又回到了佛堂,点了香烛,准备给奶奶守一晚上的灵。
刚跪下,门外忽然刮起一股狂风,直接就把香烛给吹息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由远及近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遭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这诡异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楚,就像在院子里,很快又在佛堂里。
“谁?”我厉声道,摸索着去找打火机,却不小心摸到一截移动的,滑溜的东西。
我想起了在山里遇见的那个怪物,顿时心头一紧,“你,你是谁?是刚才的山精吗?”
我坚持认为,那玩意儿肯定是成了精的蛇,或者蟒。
但当时太黑我没看清,便也不敢断定。
就在这时,心口的白蛋蛋又发出了强炽的光芒,红得像一颗红宝石,它又在里面撒欢。
我借由这羸弱的光芒,看到佛堂多了一个巨大的,仿佛长着犄角的一大团阴影。
它特别大,占据了大半个佛堂,就是我在山里遇见的那个东西。
有过一面之缘,我也没太害怕,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它难道是蛇?
十万大山有这么大的蛇?
我哆哆嗦嗦道:“那,那个咱,咱们有,有怨报怨,有,有仇报仇,我,我应该没得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