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楚璟轻哼一声，拂袖出了房间。
楚璟甫一离开，后面那些谨小慎微的人群旋即放肆起来，七嘴八舌地探讨起姜宛凝来。
“你说大人对那姜宛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人左顾右盼，将周围的人扫了一圈，挤眉弄眼地压低声说道。
关子诚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说话之人的面上，窃声笑将起来，“你们可看见大人亲手所绘的那幅画了？”
人群短暂地沉默了一会，转而相互对视，眼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说楚璟的府里突然多了不少女人？”李文曜皱眉看着站在堂下的幕僚，眉宇间的喜色却是忍不住显露出来。
那幕僚也是满面笑容。
他们和楚璟早就交恶，只是苦于不能抓到他的小辫子，今日这个消息倒是给了他们不少借题发挥的机会。
“听闻是楚璟底下的人奉命寻来的，各个相貌脱俗，四书五艺无一不精。”
“倒是……”
“倒是什么？”李文曜挑起眉，追问道。
幕僚咧着嘴一笑，谄媚着看向李文曜，低声应道：“倒是便宜楚璟那个阉人了。”
李文曜闻声更是扬眉大笑，心底的郁结一扫而尽。
他楚璟再如何能干，再如何受父皇重视，到最后还不是连个正常人都不如。
千岁？呵。
李文曜冷笑出声，低头扫了眼那位幕僚，就连看他那张坑坑洼洼，贼眉鼠眼的脸也顺眼了不少。
“此事……”李文曜说着顿了顿，嘴角上扬，在幕僚心底揣测不安之际缓缓念道：“你自下去领赏。”
幕僚眼底划过几分喜色，赶忙跪谢李文曜。
入夜时分，姜宛凝紧了紧身上的鹤氅，望着天边姣姣明月掩唇打了个哈欠。
迎儿目露担忧地上前，“小姐，这么晚了，不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姜宛凝扫了眼周围的水榭楼台，轻轻摇了摇头，“影予既然说今晚会来见我，那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告知我。”
迎儿见自己劝不动姜宛凝，只能陪侍一旁，和她一同等着。
外面的更鼓声响了数次，迎儿适才看到不远处的墙头突然多了一道黑影，片刻后就闪到了自己跟前。
数日未见，影予仍旧是那张稚嫩的娃娃脸，瞧见了姜宛凝和迎儿二人，逐一行了一礼，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伴着嘴角漾起的小酒窝倒是显得他少不更事，带着少年的稚气。
饶是影予生的这般年轻，还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迎儿也不敢小瞧了他。
毕竟那暗庄里出来的人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小姐，四皇子私下里在搜集楚璟的罪证，准备在近几日的早朝上参他一本。”
“什么罪证？”姜宛凝眯了眯眼，能够让影予特意跑回来告诉她的，决计不是什么轻巧事。
影予自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封折折叠叠，满是折痕的信纸，恭谨递上。
姜宛凝伸手接过，伴着窸窣的轻响，信纸上仓促的字迹展露在人前。
贪于美色……强占……
姜宛凝一目十行看下来，神情微妙极了。
这件事情在前世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楚璟在前世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别说是一口气接了好些个姑娘进自己府邸，就是姑娘的手也没见他碰过。
姜宛凝浏览完之后将信纸叠好，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影予，“这件事情可有根据？”
影予眸光忽闪，在姜宛凝和迎儿两道目光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姜宛凝微不可测地皱起眉。
难道她重活一世后，不仅仅是一些事情的轨迹发生了改变，就连前世的人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姜宛凝沉默了许久，迎儿和影予就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安静地等待她的答复。
姜宛凝手中的信纸被她攥的有些发皱。
不过几日，京都中忽地掀起一阵浪潮，说是四皇子李文曜麾下的官员上书言明司礼监总管兼东厂提督暗鱼肉乡里，甚至搜集了不少清白人家的姑娘招进自己府中取乐。
当时四皇子一脉的人皆是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却不想文帝李瀚看完呈上来的信件后震怒不已，重重地责罚了李文曜，严令他无召不得离开自己的府邸。
楚璟当时虽说没有慌张，但是对于文帝的做法一点也不理解。
这就算是要护着他，也不用这般重的责罚李文曜。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京中的传言忽然又变了，说是四皇子麾下的那名官员当时呈上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楚璟的罪状，而是四皇子自己的。
那封手书写的字字泣血，更是将李文曜至今所犯下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罗列了出来，其中不乏一些伤天害理的大事。
此事一出，沉寂了许久的京都百姓饭后就又有了新的谈资，好不热闹。
外面此时是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姜宛凝却是好整以暇地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听着迎儿的回禀。
迎儿看向姜宛凝的眼中泛起点点光亮，满是崇敬之情，“小姐，幸好你事先使计将那封手书替换了，现在满京都的人都在议论四皇子的不是。”
姜宛凝懒懒地窝在美人榻上，闻言勾起唇，一双杏眸迎上冬日难得的暖阳，明艳动人。
“大人，您说这事是谁做的？”关子诚坐在下首，抬头看着楚璟，狐疑皱眉。
另一个坐在他对面的侍从闻言忙不迭地接过话茬，“可不是，这满京都的人对于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避如蛇蝎，视如洪水猛兽，哪一个会这么好心帮咱们大人。”
这人话刚说完，就被楚璟狠狠瞪了一眼。
那侍从有些委屈地垂下脑袋。
他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这大人怎么还瞪他呢？
“你不说话，我不当你是哑巴。”楚璟睨了他一眼，开口轻斥。
这件事他一早就查清了，怕是姜宛凝从中动了手脚，让李文曜当众出丑不说，就连这么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也毁了大半。
楚璟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弯了弯眼睛，素来冷厉的凤眸竟然罕见地带上了笑意。
关子诚等一众人等看到这一幕更是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悚。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