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签完租房合同时，已经凌晨了。
这个点对于乖宝宝沈南枝来说，早就是做梦的时间。但对夜猫子顾沉，却是他一天中最为亢奋的时候。
“嗨呀，今晚不用睡大街了，能想出这个法子，我真是个天才。”顾沉在公寓内转悠。
公寓的设施很齐全，床沙发衣柜什么的都有。
只是床单被褥这些私人物件得自个备齐。
顾沉便打开手机地图，搜索到了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型超市。
他对坐在窗边发呆的沈南枝说：“小沈同学，我去买床上四件套，你在家等我，别乱跑。”
他刚到门边，沈南枝就跟了过来。
“你要跟我一起去？”
“嗯。”
“一个人害怕？”
“不是。”沈南枝摇头，“我担心你……”
顾沉瞬间了然，“担心我没钱？”
“嗯。”
顾沉哑然失笑，这哪还分得清是谁资助谁啊！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她包养的小白脸呢。
“那一起去吧，正好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单身公寓是在一个名为‘天马’的居民社区。
即便已过零点，社区内依旧热闹不已，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路两侧的各式大排档也是坐满了人，烟火气满满。
临湘市果真是一座不夜城。
“你应该是头一回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逛吧？”顾沉问。
“嗯。”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别样的味道？”
“感觉……困。”
顾沉忍俊不禁，“哈哈哈，还说带你去吃一家麻辣烫呢。既然这样，买完东西咱就回去睡觉吧。”
‘睡觉’两字让沈南枝心头一紧。
那房子里只有一张床？难不成要睡一起？
一想到这儿，她又红了脸，心脏怦怦直跳。
没多久，两人到了超市。
顾沉直奔生活用品区，拿上床上四件套，随即又买了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要不是拿不下，他甚至打算购置电磁炉和锅碗瓢盆。
沈南枝看着他如此疯狂的购物，完全无法理解。只是睡一晚，有必要浪费那么多钱吗？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
“我买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顾沉笑道。
“有点。”
“毕竟租了三个月，不住可惜了，正好我早就想搬出来了。”
顾沉解释道：“就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会打拳的舍友，徐斌，他打呼噜贼严重，要不是他自费给我们买了耳塞，估计早爆发宿舍矛盾了。”
沈南枝静静听着，不时点头。
“而且我不是在网上接画稿赚钱嘛，有时候得熬夜赶稿，会影响舍友睡眠。搬出来对他们也是件好事。”
“画稿？”沈南枝对此流露出了兴趣。
“对。你可能看不出来，哥们还会画画呢。”
“你好厉害。”
沈南枝语气很平淡，但内心里对顾沉是崇拜值拉满。他似乎什么都会，不像自己，只会读书结果高考还没考好。
“下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对吧？到时候我给你画幅画，当作生日礼物。”顾沉笑道。
他不是那种喜欢搞惊喜的人，这点深受前女友诟病，总说他没情趣。
“谢谢。”沈南枝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一路无话。
回到公寓后，两人开始合力铺床单被套，像极了搬入新家的新婚小夫妻。
床铺好，顾沉直接躺下，单手支着脑袋，望着沈南枝，“可以安稳睡一觉咯。”
沈南枝一下慌了，“我们一起……睡？”
“不然呢？就一张床。”顾沉嬉皮笑脸。
沈南枝咬了咬嘴唇，脸又红透了，“我，我睡沙发。”
说罢，她埋着头朝外跑。
顾沉跳下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逗你玩呢。我去睡沙发，你睡床。”
“不，不行。”
“这房租你付的，该你睡床。”
“用的你的钱。”
“那是资助款，属于你……”
顾沉有些恍惚，这样的争辩，似曾相识啊！
他想了想，只能换另一套说辞，“我让你睡房间，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你想想，你睡外面，我随时能开门出去，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乱来。你睡里面就可以锁门啦。”
沈南枝红着脸摇头，“你不会的，而且……你打不过我。”
“……”
只听前半句，顾沉还有些开心，以为自己在沈南枝心目中的LSP形象扭转了。
后半句直接让他破防。
感情沈南枝不是信任他的人品，而是信任Chinese.kungfu。
“你也别跟我争了，你床，我沙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顾沉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单身公寓的面积不算小，但户型紧凑，沙发和床仅有一墙之隔。
顾沉躺在沙发上，思考着一些事情，久久无法入眠。
他轻轻敲了敲墙壁，轻声喊道：“小沈同学，睡了吗？”
“……没。”
“那聊聊呗。”
顾沉侧躺过来，面朝冷冰冰的墙壁，“我这个人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以前靠家里养着倒无所谓。但以后得自力更生了，我觉得我该学一下如何正确的理财。”
沈南枝并未回话，她不懂怎么理财，只知道如何省钱。
而显然，顾沉不是那种会省吃俭用过日子的人，她也爱莫能助。
“当然了，理财的前提是得有‘财’。国庆假期结束，我多半没时间再天天去酒吧兼职了，网上接画稿也不稳定，我还得思考怎么养活自己。”
顾沉自顾自地说着。
他并不渴望沈南枝能给他什么建议，纯粹只是在分享心里的想法。
能有一个人聆听你的话，是件无比幸运的事。
“欸，我要不开个抖音账号，当视频博主？你说，吉他加画画，有没有搞头？”
顾沉自言自语，“好像没啥搞头，我的评价是，不如篮球加鸡。”
“可以，可以试试。”沈南枝突然回复。
顾沉惊喜地坐直身体，“你觉得我构想的这个视频主题有意思？”
“我不太懂。不过奶奶说过，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你会那么多，一定能行的。”沈南枝鼓舞道。
顾沉瞬间像被打了鸡血，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计划。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过两天就着手准备。要是抖音号真火了，能赚到钱了，以后你的资助款就我出。自己的媳妇，自己养。”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
沈南枝彻底沉默。
顾沉也不再挑起话题，对着墙壁说：“时候不早了，睡吧，晚安。”
房间内，姑娘双手抓起被子，盖住嘴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