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立马举起胳膊,指着自己肋骨的位置,卖关子道:“看。你仔细看,认真看。能看出什么不?”
赵铁生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看出什么?”
“什么都看不到吧?看不到就对了。”三娘一脸兴奋。
赵铁生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三娘一眼,抿着唇不再搭理她。
看见赵铁生不搭理她了,三娘连忙指着那个位置,开口说道:“今天我这儿撕开一个口子。你能看出我这儿被缝过不?”
赵铁生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敷衍:“看不出来。”
三娘却一脸激动:“看不出来就对了。今天我这儿开了口子,是书染给我缝上的。神奇吧,一点缝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听见这话,赵铁生才抬头认真地盯着看了看。确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是她缝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着实是让他惊讶了一下。
赵铁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嗯,并没有需要缝补的地方。
三娘再次开口:“铁生,这两个鸡蛋,就是我给书染的报酬。你就收下好了。”
说完,也不管赵铁生答不答应,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看见灶台上正煮着粥,三娘找了一个篦子,把鸡蛋放进去,搭到锅上面。心里想着,真好,一会粥煮好了,鸡蛋应该也蒸熟了。
蒸熟的鸡蛋,书染总不会再还给她了吧?
做完这一切之后,三娘就乐乐呵呵地走了。
眼看着落日西沉,夜幕降临。
公输冉同样也是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肚子难免饿了。
用不能因为赵铁生无心的一个举动,就不吃饭了吧?
而且,赵铁生刚刚也是为她好。如果不是他,刚刚烧到的就不是她头发了,而是整张脸。
女孩子,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
公输冉劝慰自己,做了好一会心理准备,才迈着步子出了屋。
刚出去,就看见赵铁生正半蹲在院子里,手中抓着几株草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两人目光交错,公输冉愣了一下,紧接着,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
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她下意识想要躲避,于是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加快步伐躲进了厨房。
心思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视中,可鼻尖已经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味。
公输冉捂着鼻子皱起了眉。
什么味道?也太难闻了。不像是鱼腥味,而是一种从未闻过的腥味。
她离开之前,只是烧了一锅水而已。赵铁生做了什么,会让厨房变成这个样子?
视线在厨房里面环绕一圈,炉灶里面的火已经熄灭,其他地方装的都是一些米面,蔬菜之类的。
唯一可能散发出这种味道的地方,只有灶台上面搭的铁锅。
公输冉慢慢靠近。
捂着鼻子,那臭味还是越来越浓。
伸出手,揭开了锅盖。只见篦子上面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还在蠕动。
公输冉根本没有看清楚什么东西,只是一个晃眼,就被吓地唇色惨白,尖叫出声。
“啊~”
听见公输冉恐惧的尖叫,赵铁生心头一抖,瞬间起身,冲进了厨房。
“怎么了?”赵铁生冲进了急忙问道,语气中是藏都藏不住的关切。
公输冉伸出颤抖的手指:“锅,锅。”
她的反应太大。弄得赵铁生都如临大敌。
转头看过去,锅盖在公输冉受到惊吓的瞬间已经掉回了原位,赵铁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小心翼翼地过去,伸出手,猛地揭开了锅盖。
公输冉躲在他身后,看见他的动作,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
赵铁生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地心头狂跳。
视线缓缓地落在锅内。
只见篦子上两只刚破壳而出的小鸡仔正在瑟瑟发抖。
……
两只小鸡仔,听到公输冉的架势,他以为……
公输冉还不知道吓到她的只是两只幼崽,还颤抖地躲在赵铁生身后。
赵铁生想要伸手把两个幼崽拿出来。
刚一动作,公输冉以为他要做什么,恐惧不已,下意识伸手抓住赵铁生。
本想着抓袖子,可是慌乱之中,却抓到了一个温柔宽厚的手掌。
赵铁生的动作骤然僵硬,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上。
公输冉却没有发现,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掌,紧张地问道:“你你你看清楚了,什么,什么东西?”
赵铁生浑身僵硬,不敢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惊扰到她。
直到公输冉再次开口问他,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回道:“两只小鸡仔。”
“啊?”公输冉愣了。一瞬间心也不慌了,人也不抖了。
从赵铁生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心谨慎地凑过去看了看。
果真看见了两只浑身湿漉漉,瑟瑟发抖的小鸡仔。
……
公输冉的内心复杂无比。两只小鸡仔,就把她吓成这么个样子,这还真是……
悄悄觑了一眼赵铁生,见他脸上依旧是木着一张脸,并没有表现出嘲笑的神情,公输冉才松了一口气。
鼻尖依旧充斥着难闻的腥味。
公输冉上辈子在赵家村生活的时候,也见过别家孵出小鸡时候的场景。虽然也有一些味道,但绝对没有这么重。
“为什么这么难闻?”公输冉下意识开口。
赵铁生没有回答,直接伸手掀开了篦子。
下面是一锅颜色诡异的粥水,水面上还飘着几块碎蛋壳。
公输冉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小鸡孵出来之后,壳里面的液体顺着篦子漏到了下面的粥里面。
粥水混着不明液体煮了半天,那味道能好闻了才怪。
只不过,公输冉现在最关心的是:“谁把鸡蛋放进去的?”
蒸鸡蛋结果蒸出两只小鸡仔,赵铁生也是神人一位。
听着公输冉意有所指的话,赵铁生连忙开口解释:“不是我,刚刚三娘拿着鸡蛋要给我,我没收,她就直接放了进来。”
顿了顿,又说道:“我以为她放到了厨房里,想着明天还回去。”
公输冉抚额。
一个不靠谱的赵铁生加上一个不靠谱的三娘,孵出了两只不靠谱的小鸡仔。
公输冉看了看尚且在篦子上挣扎的小鸡仔。
黑黢黢,湿漉漉,又脏又难看。她嫌弃地撇了撇嘴,转而征求赵铁生的意见:“这怎么收拾?”
赵铁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确定地说道:“要不,扔了?”
扔了?肯定不行。
这是三娘拿过来的鸡蛋。一颗蛋要孵出来,少说也得二十几天。鸡蛋拿过来没几个时辰就孵了出来,说明在三娘家的时候,这蛋应该是已经提前被孵了一段时间。
“算了,还是留着吧。明天我送到三娘家里去。”
赵铁生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鸡的事情解决了,可两个人的晚饭却没了着落。
两个人一整天都没有吃好饭,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赵铁生二话不说,立马去了隔壁田婶家,蹭了一顿晚饭过来。
咸菜稀粥,不够丰盛,味道也不好。
两个人饿狠了,简陋的饭菜也吃的喷香。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赵铁生突然起身离开了饭桌。
公输冉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喝粥。
赵铁生瞧见公输冉没有注意他,转身躲进了厨房。抓着自己外衣的衣角用力一扯,就扯出了一道一掌宽的口子。
那会三娘和他说公输冉给她缝衣服的时候,赵铁生心里也是想让公输冉给他缝的。
但是,奈何他衣服虽然旧了,但是一个需要缝补的地方都没有。
心心念念一晚上,他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没有裂口,那就自己弄一个裂口出来。
背着公输冉扯了一个口子之后,赵铁生才重新出了厨房,故意在她面前晃悠。
坐到饭桌上,一会起身拿一个东西,一会出门绕两圈,总是就是故意在公输冉面前找存在感。
可惜,公输冉却并不明白他这点小心思。看着他异常的举动,心里暗道一声奇怪,然后麻溜地吃完晚饭,回了自己屋。
留下赵铁生一个人郁闷。
难道他衣服上的裂口还不够明显?
公输冉却对这些一无所知。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怎么使用她那件锦衣上。
一件锦衣重新裁剪成四四方方的手帕,应该能裁出不少。
唯一比较困难的是,她的衣服上有刺绣。如果要重新裁开做手帕的话,她就需要把衣服上原有的刺绣给拆掉。
拆掉之后,布料上多多少少,总会留下一些针脚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是只要仔细看一看,还是会发现瑕疵的。
所以,公输冉需要把每一块布料裁剪好,然后按照之前刺绣的痕迹,重新设计刺绣图案,好把瑕疵给掩盖住。
这样,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唯独刺绣图案是个难题。即需要精致漂亮,又得把针脚痕迹给掩盖住,太费劲了。
但是,费劲也得做。她别无选择。
这是目前唯一一个即安全又来钱快的方法。拿出公输家的技艺自然可以得到更多的钱财。但是这也会引来觊觎公输家技艺的小人,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比如,那些所谓忠心耿耿的亲戚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