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王察觉到她在看自己,遥遥朝她举杯,萧清若忙敛了眉目,大庭广众之下她这样盯着别人看终归是不妥。
苏杞娶她是退而求其次,但她又如何不知自己因此捡了个便宜?否则单凭她陈留萧氏的名头,就算安上一百个指腹为婚的由头也不见得能做上郡王妃,更何况这说法完全禁不起推敲,老王爷和老王妃早已仙逝,连求证都不能。
想到这里她再叹了一声,既然如此,她还强求什么琴瑟和鸣,她就应该赶紧去慈恩寺多拜一拜,多捐些香油钱。
舞姬编排了新的舞,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新意,萧清若坐在席上,目光不知不觉又移向了渤海王那一桌。崔氏在为渤海王斟酒,她想起坊间传闻,说渤海王与王妃伉俪情深。
“那天晚上……”她忽然听见苏杞在她耳边低语,“为什么不叫我?”
她偏过头去,眼里有疑惑。但很快她就知道苏杞问的是什么,除了那天晚上和今日,她还有哪一日见过他?
“当时惶恐,怕夫君不喜。”她这样说。
“有什么惶恐的。”他视线一偏,又忽然收回,然后抬手覆上她的手,“那时……是我不对。”
互相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所以他只说不对,而不是不好。
萧清若抬头看他的眼睛,斟酌着说:“我知道你放不下她,我愿意等。”
一等经年,她在后来从苏杞的行为中读出他的态度,那也许是在告诉她……不必。
不必等。
但在当时,苏杞只是笑笑,然后说:“我出去走走。”
她注意到渤海王身边的位置空了,崔氏不知何时离的席,但想来应该不久。
隐隐一个猜测……萧清若站起身,对要跟着她的白露摆摆手,独自走了出去。
出去不远就看见苏杞,旁边站着崔氏,这一处没什么人来往,萧清若隐在柱子后面,她太好奇了。
“他……待你好吗?”是苏杞的声音,带了一丝苦涩。
“很好。你呢?”崔氏倒是显得平静,如果忽略她紧握的拳。
“还好。”这个还好是说他待自己……还是自己待他?萧清若微微扯了扯嘴角,她可没觉得好。
“造化弄人。”崔氏慢慢吐出这四个字,然后她依偎在他身侧,叹息似的说,“若那时候我们就这样不管不顾的逃出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们,男耕女织,是不是会比如今好?”
“现在也不晚。”
萧清若心中一窒,他竟然说不晚,他怎么能?!
“晚了的,阿杞。”崔氏站直了身子,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我不能背离十七郎,你也不应如此对……她,这半块玉玦我还给你,往后……我们互不相干。”
另一半果然是在崔氏那里,所以他那天晚上在荷塘边念的那首诗,原本也是给崔氏的。
但她又何辜!
萧清若慢慢往回走,她是该庆幸崔氏的清醒,还是该难过苏杞的态度?但无论是哪一种,她想,那都和她没什么干系,萧家需要的是一个依托,她就好好的做连接其间的纽带好了,其他的……她回到席间,给自己倒了杯酒,其他的没什么留念,也……没什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