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公一时间还没吃透公主殿下的意图,稍稍思考便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如果等白将军回京,皇上赐婚恐怕被白将军找理由拒绝,所以先斩后奏?但……那是皇上的赐婚,没人敢抗旨不遵吧?”
韫玲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按照道理确实没人敢抗旨不遵,所以我们才要买通皇上身边那几个马屁精,让他们灌输给皇上一个道理:赐婚和升官比起来,后者的魅力更大。如果不早点赐婚,等白将军回来,为了升官也会婉拒赐婚,所以才要先斩后奏。”
于公公激动得连连点头,“没错!公主英明!先让皇上发布赐婚圣旨,再让谏官来讨伐公主,这样,为了避免血光,公主与皇上的五日之约,也会不了了之!”
韫玲珑暗暗松了口气。
于公公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殿下,您好像对这门婚事,很期待?”
“啊?”韫玲珑这才发现一个漏洞——因为知道剧情发展,也知道这指婚肯定会成功,所以坦然接受,但在外人眼里,却好像成了期待。
韫玲珑尴尬地干咳两声,“于公公误会了,性命攸关,本宫哪还期待什么婚事?皇上决定之事,没人能阻挠,我们也只能顺势而为,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助力,以达成目的。”
于公公肃然起敬,“是,殿下,奴才这就去办。”
……
翌日。
韫玲珑在书房里看书、练字,顺便等着于公公的消息。
突然听见院内有交谈声,是于公公的声音。
于公公问丫鬟,公主在哪,丫鬟回答在书房。
韫玲珑急忙放下书,等于公公入内。
少顷。
风尘仆仆的于公公回来,还不等于公公问安,韫玲珑便焦急道,“于公公,一切可办好?”
于公公道,“公主殿下请放心,一切安排妥当,今天晚上便有人入宫劝皇上,如果劝说顺利,明日大朝会时皇上会下圣旨。”
韫玲珑听后大喜,提了整整一天的心,也终于落地。
“本宫那个扒人皮的恶行,可扩散出去?”
于公公失笑,“殿下多虑了,关于公主行事,不用奴才去扩散,文武百官们便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皇上所为?”
“正是。”
韫玲珑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昏君,不知应说他聪明好,还是愚蠢好?如果说他聪明,却屡屡暴行不加遮掩;说他愚蠢,却还知道把本宫拉着当垫背拉仇恨。”
于公公叹了口气,“是啊。”
韫玲珑的笑容戛然而止,突然想起了晚宴上,那绝色美少年哀怨看她的眼神。
“于公公可了解夜凝?这夜凝什么来头?”
“回殿下,夜凝是刑大人送给皇上的男宠,听说当年是江南第一男瘦马。”
韫玲珑缓缓点头,刑长坤,昏君身旁第一宠臣,草菅人命、贪财无数,却极会讨昏君的欢心。
于公公看了一眼天色,道,“殿下,天色已晚,奴才劝您早些休息,有什么难题慢慢解决便是,不急于一时,否则熬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韫玲珑看了一眼于公公满头银发,“于公公你也回去休息,夜晚且勿多虑,无论发生什么,一切有本宫。”
于公公一怔,突然一阵心酸,“是,公主殿下,奴才告退。”说着,便恭敬退了出去。
没人发现,于公公在走出房门时,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于公公一走,欣月、欣云便带着丫鬟们进来,准备伺候公主梳洗安寝。
“本宫不困,暂时不睡。”韫玲珑起身,快步去了书房。
她先让丫鬟研墨,自己则是选了毛笔。
穿越前,她是出了名的咸鱼。
学医是因为医生工作稳定,虽然成绩优异,但毕业后拒绝了一线城市医院招聘,到了县城小医院,就为了不加班,悠闲生活。
她单身有房有车不追星不追剧,闲暇时间便养花看书练字,尤其是一手好字,不少人出钱希望她帮忙书写。
韫玲珑先找到本尊的字迹,发现变态公主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字还是不错,而且很好模仿。
左右也是爱好,韫玲珑便开始一笔一划模仿本尊的字迹起来。
……
一切进展顺利。
韫玲珑被昏君召到了宫里,单方面宣布了赐婚的消息,其身旁几名佞臣各种吹嘘白将军的好,说其虽不是白家嫡子,但骁勇善战、前途无量,容貌俊美又才华横溢,如今又有了爵位,公主下嫁给白将军不亏,别说整个京城的名门闺秀,便整个宛国的女子都会羡慕公主等等。
韫玲珑一边收集各种消息,一边装成被忽悠住,表现得开始期待这婚事。
昏君说,这一段时间就不要让她闹人命,韫玲珑立刻嗷地一声开始抗议。
公主的人设除了残暴就是作。
必须要作。
不能不作。
如果把公主和昏君关系比成打网游的话,那么公主就是前面拉仇恨的MT,伤害性不大,但仇恨值很高,只要有公主在,昏君才可以于后方随意输出或者划水。
韫玲珑清楚知晓自己的人设和作用,所以为了不让昏君废掉她这个MT,她的仇恨值就得拉得稳稳的。
这可难倒了韫玲珑,穿越前她只是一条咸鱼,没什么脾气的那种。
为了拉仇恨,韫玲珑开始大闹后宫,把宫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一边砸一边偷眼去看昏君。
果然,她砸得越多,昏君越高兴,还不忘叫来史官,把公主砸了什么古董、什么御用之物一一记录,顺便还喊来了谏官,让谏官们提前看看,回头思考下怎么弹劾公主,下一次大朝会时开始喷。
最后,闹剧在昏君赐公主许多银两后收尾。
回程,公主撵车上,可谓满载而归。
“嘶……好疼。”韫玲珑抱着自己的右手,手上面缠着白色的棉布。
这可把于公公心疼坏了,于公公红着眼圈,小声抱怨着,“公主殿下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奴才之前教您砸东西,是捡个棍子砸,您怎么用手拨?哎,拨就拨,怎么不小心划伤手了呢?刚刚流了不少血呢。”
韫玲珑失笑,“公公别担心,就是一道伤口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怎么能说而已?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受伤?”
韫玲珑见于公公红着眼圈都要哭出来,内心也是感动,压低了声音,“这伤值的!这几日公公打通关系花了不少银子,本宫正愁去哪搞些银子,皇兄这不就给我们填补上了?如果流血可以换银子,本宫愿意再来两道伤口。”
于公公急了,“殿下别胡说,再怎么没银子,也不能用殿下的伤来换。”
韫玲珑笑笑没回答,却陷入了思考——今天是给燕国太子拆线的日子,她右手受伤,可怎么拆?今天晚上,燕国太子怕是要受苦了。
……
夜晚,韫玲珑准备妥当后,带人去了大牢。
韫玲珑不知那人皮事件能威慑多久,最起码近一段时间各种眼线都很消停,生怕被公主拿去练手活人剥皮。
还未进入大牢内间,丫鬟们便十分乖巧地止步,不再跟随。
而随着韫玲珑的进入,于公公手下训练有素的狱卒熟练地对公主无声跪地问安,随后悄声离开。
在内间脱了外衣,韫玲珑穿着丫鬟衣服、梳着丫鬟发型进入牢笼。
在石床上端坐的苍迟修一动不动犹如雕像,又好似回到了燕国,等着来者跪地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