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长风向来是个低调的人，一直以来陪着叶翎上朝也十分没有存在感，你说他是个雕像、是块儿木头，是根柱子都行。
第一回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长风想解释都开不了口。
人不是他打的啊，都看他干嘛？
“咳咳……”叶翎咳了两声，提醒大家稍微收敛一点，“这件事，还是让褚将军跟周大人解释吧。”
众人惊讶，这件事又跟褚将军有什么关系？
褚越在众人的注目下出列，在周霁身边站定。
周霁身量不低，站在一众文官中无论身形还是精神气儿都相当出众，可与褚越相比，还是愣生生被压了一头。
“御史大人！”褚越朝周霁拱了拱手。
周霁疑惑地抬头看他：“褚将军？”
“昨晚打伤令朗的，正是在下。”褚越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周霁，那样子分明是没有半分愧疚。
“你、这是为何？”周霁这才回过神，周泓口中的侍卫是褚越，“小儿与将军素无过节，将军何故出此重手？”
叶翎适时出声：“周大人莫急，褚将军是无心之失，那之前他并不知道周泓是周家的公子。”
褚越点头：“是，在下若事先知晓，即便令朗打碎了王上的糖画，当着王上的面踢翻了一桌饭菜，在下也能忍住不出手的。”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里大概也对整件事有了个了解。
周泓欺君在先，褚越发难在后。
虽说这位君上手中无实权，但面儿上大家都还过得去，像周泓这样不给面子的，是有些过分了。
周霁脸色瞬间涨红，自知理亏却不肯认输：“下官听小儿说，是对方说了过分的话，他才出手的。”
“不知是什么过分的话？”褚越问。
周霁咬着牙，憋了半天，知道说出来会遭人笑话，但为了让儿子有立场站得住脚，还是说了出来。
“小儿问你是谁，将军是如何答的？”
“我没说话。”褚越说，“因为我未回答周公子的问话，所以周公子便恼羞成怒，出手砸了王上的饭菜。”
“……”周霁没想到褚越竟会矢口否认。
“不信，您可以问王上。”褚越看向叶翎，“王上全程都在，当是不会为了包庇谁而撒谎。”
叶翎一愣，怎么又把矛头指向她了？
周霁：“王上，褚将军当真什么都没讲？”
叶翎只能点头：“孤作证，褚将军并未开口。”
堂上其他人更愿意相信叶翎没有撒谎，毕竟那位周公子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这回点子背，碰到了硬茬，才挨了顿毒打。
朝会散后，褚越一直跟着叶翎到了墨阳宫。
“你跟着孤做什么？”叶翎将人挡在书房外问。
褚越伸手越过他头顶，推开了书房的门：“像周泓这样会在牢里关几天？”
叶翎不肯让步，堵在门口：“你对京中的事了解这般清楚，会对瑶国律法不通？”
“自然清楚，只是律法上写的跟真正执行的一不一致，我就不知道了。”褚越说完，垂目看着她秀挺的鼻梁，“进去说？”
“……”叶翎注意到侍立在不远处又急又气，又无能为力的阿月，为了不让她担心，只能转身放他进来了。
“像周泓这样只是闹事，未造成伤亡的，只要上缴了赔款，关一个月大牢就可以出来了。”叶翎在书案后坐下，“不过周霁肯定会再想办法，以他的身份疏通疏通关系，再以周泓身体不适为由，长则半月，短则三五天，就能回家了。”
褚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来：“官官相护，果然是没有说错啊！”
叶翎沉默不语，这么多年，她比他更清楚官场见那见不得光的腌臢之事。
“我想跟王上借位太医。”褚越说。
闻言叶翎往前倾了倾身，纠结的眉心都舒展开来：“将军身有不适？”
“我身有不适，王上就这般开心？”褚越反问。
“孤……有开心么？”叶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她能确定，方才她嘴角没有半分上扬。
褚越上前一步，忽然双臂撑在了书案上，俯身与她四目相对：“你没有笑，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得知我可能身有不适这个消息时，很开心。”
“咳……那看来是孤猜错了。”两人距离极近，叶翎轻咳一声，坦然承认，接着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说正事，借太医干什么？”
“毕竟人是被我打伤的，我得表示表示。”褚越亦撤回双臂，往后退了一步。
叶翎轻笑一声，她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太医院的胡太医，瑶国医界泰斗，借你了！”
“多谢王上。”褚越难得展袖规规矩矩朝叶翎拜了拜。
此时，阿月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王上，丞相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