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了勾手指,示意小姐姐把耳朵凑过来,然后掏出一个茶包塞给她。
“里面包间有个四十多岁早白发的半老头,你拿着这个,这样做……”
说完,我问她:“懂了吗?”
小姐姐看着手里的茶包,皱起眉头,面露迟疑:“这是什么茶啊,喝了不会出人命吧?”
我道:“放心,不会的,就是个茶包,事成后,我再多给你一百。”
两百块,够和小姐姐谈四场恋爱了。
小姐姐笑了:“那没问题了,看我的吧!不瞒你说,我以前在酒吧的时候,经常帮人往小姑娘饮料里加佐料……这活儿我老熟练了!”
收了钱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回了麻将馆。
我则绕到包厢外墙,站在墙根,透过窗户,朝里面偷偷窥探。
虽然有窗帘遮挡,但是透过缝隙,还是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一张麻将桌,围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每个人都顶着标志性的黑眼圈,眼泛绿光,眼角青筋都爆出来了,一个个跟鬼一样。
赌鬼赌鬼,就是这么来的。
赌鬼们打得兴起,通宵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困了,有醒脑茶。
饿了,有人送饭。
乏了,有穿着清凉,妆容妖娆的“站烊女”在旁边帮忙捏肩按摩,殷勤伺候。
觉得手气差,运气不好,就把手插进蚌壳里,沾沾“珠光宝气”。
不多时,包厢房门外响起敲门声,刚才那个黑丝小姐姐端着一壶开水,从门外探进半截身子,问道:“有需要加开水的吗?”
“加加加,早喝干了!玛德,今天点真背……”说话的是坐在左边的一个中年胖子。
老刘就坐在他的对面,虽然才四十岁,但是头发已经白了。
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沧桑,眼睛里血丝交织,仿佛眼中只有牌桌上的牌。
“好嘞!”黑丝小姐姐应了一声,走了进来,挨个给他们茶杯里倒开水。
前面几个都好好的,轮到老刘这里,啪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老刘吓了一跳,怒视小姐姐:“你怎么搞的?”
小姐姐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重新泡一杯吧!不另外收钱!”
“哎行吧行吧——诶等一下,这张牌我看一下,我刚才打错了!”老刘压根顾不上和她计较,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牌局上。
黑丝小姐姐出去之后,没一会儿就重新给老刘泡了一杯茶。
用的,自然是我的茶包。
老刘应该也是口渴了,不疑有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溜着边喝了一口。
看到这里,我就放心了。
我又重新回到了前门,没一会儿,黑丝小姐姐就出来了,对我说:“帅锅,我都按你说的办好了。”
我掏出一百块,给了她,她很高兴,说今天的业绩提前完成了,可以下个早班,下次还有这好差事再找她。
目送黑丝小姐姐离开了麻将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大步走进了麻将馆,直接进了卫生间。
也就两分钟不到,我就听见厕所外面传来了老刘急不可耐的声音:“哎哟卧槽,让让让一下,吃坏肚子了!”
老刘一进来,压根没注意到我,就近找了个蹲位,连门都来不及关,解开皮带,就准备往下蹲。
我一把冲过去,揪住他羽绒服上的帽子,将他硬生生拽了出来:“勾日的刘金泉,认得爷爷我吗?”
老刘刚准备卸货,被我中途喝断,那表情叫一个痛苦:“我去,哥们儿你谁呀,我从来没见过你吧?不管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待会儿再说,先撒手,人有三急啊……”
我当然知道他很急,他中了我的串法,能不急吗?
杏林秘术,有九顶十三串,七十二截一百单八禁。
顶,是指让人涌吐的法子。
串,是指让人下泻的法子。
截,是指截断病机的法子。
禁,是指那些现代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奇效禁方。
我刚才给黑丝小姐姐的那个茶包,叫做“牵牛串”,内含黑丑,也就是牵牛花的种子。
牵牛花的种子有两种,一种黑色叫做“黑丑”,一种黄白色叫做“白丑”。
二丑都属于泻下药,黑丑药性更加峻猛。
对于食积便秘、腹内有寄生虫、水肿的患者,适量使用,可以润肠通便,攻逐里邪,起到治疗作用。
但它本身具有毒性,用量绝不能超过15克,并且需要配合陈皮顺气和胃,生姜解毒,才能不伤人胃气。
而我那个茶包里面,是没有陈皮和生姜的,喝下去之后,会让人胃肠绞痛,狂泻不止,甚至便血。
之所以用牵牛子,不用巴豆,是因为巴豆乃是剧毒。
别说吃了,巴豆那玩意儿,就算是炮制过程中,手上有个伤口,不小心接触到,就能让人咽喉肿痛,头痛脑晕。
内服超过0.5克就能上吐下泻,拉到虚脱,搞不好会弄出人命。
我只不过是想让老刘这王八犊子吃吃苦头,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想要他的狗命!
当然,凡事过犹不及。
牵牛子如果中毒太深,也会损害中枢神经系统,导致呼吸窘促死亡,大家千万不要模仿。
我用的量,不至于致死,但绝对可以让老刘生不如死。
我将老刘拽出来之后,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口气冷漠,开口问道:“你不认识我,那你总认得老苗医吧!”
“啊?老苗医……你是!”他闻言一怔,随即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你是那个庄什么来着……”
“庄磊!”
“对对对,庄师弟!咱们好歹同门师兄弟一场,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你先让师兄我方便一下吧!我真的要流出来了……”
老刘夹紧双腿,眉头紧锁,面色痛苦,语气近乎告饶。
他比我矮半个头,又未老先衰,没什么力气,被我拽着衣领,根本无力摆脱。
哪怕厕所近在咫尺,也只能干着急。
“你也配当师兄?”
我手臂上青筋暴起,几乎将他双脚提离地面,横眉怒目,咬牙道:“师父那么信任你,对你还有救命之恩,他将妻女托付给你,可你是怎么照顾师娘母女的?”
“我……我。”
老刘憋得嘴唇都发紫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师弟,我,我真的快不行了,肚子痛死了,求你了,先让我拉吧。”
我呸的一口痰啐在他脸上,道:“你现在知道难受叫苦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年来,师父寄回来的钱师娘一分也没见到,全靠她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还被你这个勾日的蹭饭调耍,叫没叫过苦?”
“三年前,你欠下高利贷一走了之,师娘被那些欠高利贷的当众污辱,寒冬腊月,被丢进水井里,从此精神失常,落下寒痛腿疾,叫没叫过苦?”
“师娘母女手上稍有点钱,就被那群放高利贷的抢走,落得连饭都吃不起的下场,叫没叫过苦?”
“而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打牌!”
“我热烈吗的!你也配叫苦?狗东溪,你对得起师父当年的恩情吗?”
老刘弱弱地说道:“我,我上个月回蓉城的时候,不是给了她们三百块吗?”
我闻言,一个大逼斗甩在他脸上,没好气地骂道:“我热烈吗的!你还有脸了是吧?三百块那叫钱?师父这些年寄回来的钱,没有一百万,也有七八十万了!”
“说!那些钱,都被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弄到哪儿去了?”
“还有那些高利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你要是不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非废了你不可!”
我话语刚落,忽听“咘”的一声屁响。
老刘整个人猛地一抽抽,一股黄汤子顺着他的裤管淌了下来。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但是求你行行好,先让我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