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顾何氏这样骂原主,原主照样顶嘴,而且死也不做饭,最后还是顾何氏做饭。
如今沈青接手做饭,她便立马甩手不干,脾气跟着上纲上线了起来。
顾寒修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继续着手里昨晚没完成的活计。
他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给沈青的感觉是他今日似乎心情很不佳。
沈青没多问,转向顾何氏。
面对这位受碧玺簪子影响性格大变的婆婆,有的是让她折服的办法,她堂堂天师怎可能连个古人都搞不定。
把篓子一撂,沈青指着篓子里的物品,“我去后山坡挖笋去了,娘亲你要是中午想吃鱼就消停一会,不然我捕了鱼直接拿镇上卖。”
顾何氏瞥了一眼篓子里东西,“你上哪摘了这么多小春笋,我跑了几天后山怎么没看到。”
小春笋顾何氏认得,这剥了皮起码也有五六斤重的小春笋,能吃好多餐,脸色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顾何氏翻到粉葛,她没吃过自然是不认得。
粉葛在古代也有,不过多用在药材上,他们不懂也正常。
“药材,可以用来熬汤喝,有退热止渴止泻等作用,对身体很好。”沈青解释道。
她刚说完就感觉到顾寒修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顾何氏不相信她的说辞,“你怎么认得这就是什么粉葛,我怎么没听过,你不懂别装懂,山里不是什么都能吃,你别煲汤喝害死我。”
顾何氏大眼一瞪沈青,把小春笋全部拿起来用竹篮子装住。
“我好歹也是官家人,我家没败落之时也读过书,不比你儿子差,你要不信我说的问问你儿子去,这东西有毒还是没毒,人药行里是当药材来卖的。”沈青没好气道,她费了老大劲才挖到的,顾何氏就会一张嘴说,她就不爱听。
古医里用作药材的是同属棵的葛根,粉葛与葛根有些差别,更多用作食物而不是药材,但同样也是用食用药的植物,多吃对身体有益,顾家三个人不论哪个都瘦的根柴似的,多吃才行。
“哟哟哟别跟老娘提你那官家身份,要不是你爹对我修儿有恩,修儿有何必娶了你这败家娘们,害得我顾家落魄至此,你也好意思提,给我滚一边去。”
顾何氏一听就来气,推搡开沈青拿着粉葛道顾寒修身边,“修儿,你瞧瞧能吃不。”
沈青火了,“我是吃穷了你顾家,那我现在不是顿顿让你吃肉吗?你要跟我扯以前那就别吃,去吃你的野菜根去,非得跟我刚脾气我也奉陪到底,谁看不起谁啊。”
以前原主如何跟她沈青无关,她就是她。
因着原身以及碧玺簪子她已经步步退让,顾何氏倒来劲了,非要给她添堵。
“你!你个死败家娘,把我顾家害到如此还有脸说这种话,我顾家真是上辈子做了孽了!”
顾何氏把篓子重重一放,就要过来拧沈青耳朵。
沈青岂会如她愿,身子一蹲抱起菜篮子上的小春笋就跑,“行啊,你有本事骂,那我就把这笋全部到河里去,大家都别想吃。”
制裁顾何氏这种女人,只需要食物。
沈青要扔竹笋,顾何氏就急了,骂骂咧咧就追了上去,“沈青你给老娘站住,你看老娘不打死你!”
“你有本事把我打死啊,那你就一日三餐吃野菜根吧!”沈青撒腿就跑,顾何氏在后面追,一大早顾家就是鸡飞狗跳。
顾寒修看着脚下篓子里放着的三条粉葛,眉头微皱。
这东西他不巧还真的认识,之前在沈家时候翻过一本医术,上面确实有记载,那书里一共记载了三种同属药植,葛根,野葛,粉葛。
沈青,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样子,真是因为怕死,被那把大火给吓清醒了?
他并不是很信。
抱着小春笋跑出去的沈青,被顾何氏一路追到河边。
河边洗衣服的妇人们,见怪不怪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洗衣服。
临了来一句,“谁家娶到这种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咯。”
“顾家可不就是到了把被子血霉,出个秀才多了不起,娶了个败家赔钱货,还不是吃穷一家,看看咱们这村里,也就顾家穷到靠吃野菜的地步。
那顾嫂子也是个无用人,两个儿媳妇都教训不了,看看这成天你追我打真是丢人现眼。”
“呵呵,穷那都是命,改不了的……”
一群妇人在河边叽里呱啦,嘴巴上埋汰着顾家一家,心里多半是嫉妒不是滋味。
嫉妒什么呢,嫉妒顾家儿媳沈青前两日上山,打猎到好几只肥美的野鸡野兔。
柏树镇的村民们,虽然不至于穷到吃野菜过日子,但家家户户也不是每日都能有肉吃。
平日里都是吃粗米面,肉食也就节日或是隔一周开一顿荤,家里都有一两只下蛋母鸡,富裕点的会养上三两只,都能遭人羡慕了。
平日里的山头,野物是有不少,但收获甚微。
忙着干农活,也没人天天上山打猎,所以当一个被传好吃懒做没有作为的懒妇,连续两次打猎满载而归,怎能不让她们羡慕嫉妒恨。
平日里吃野菜根的都顿顿吃肉,这让他们心里怎么乐意。
“最好就打死,没把她烧死算她命大!”没有捞到好处的朱婶子恶毒的诅咒着沈青。
而这边的沈青,压根就不知道河边那帮嘴碎的妇人正在诅咒她。
她抱着菜篮子,顾何氏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她又是个好面子的人,一大清早河里洗衣服的八卦妇女一大堆,让她觉得十分丢脸。
“你,你给我站住,我不骂你了,赶紧给我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顾何氏急了,骂又不是,不骂又不是。
沈青停下脚步转过身,勾唇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回去你要再骂一句,我不介意多跑一趟。”克制顾何氏的法子都得是。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顾何氏吃饱了撑着,非要惹毛她,她也照旧奉陪到底。
“不骂了,你赶紧把小春笋拿回去,真是没饿透,竟然要把小春笋扔掉,我真是忍不了你!”顾何氏嘀咕着。
沈青一瞪她扬起手朝河里去,顾何氏立马就闭嘴了,生怕沈青等下连同篮子也给扔河里去。
哼哼,沈青心里哼笑一声。
不久之后,沈青跟顾何氏两个人再次回了家。
顾寒修仍然拿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编竹筐,似乎对他们“和气生财”状态有些惊讶。
以往这两婆媳那次不是从早骂到晚,有时候骂急眼了甚至还动起手,现在竟然这么和睦。
顾何氏憋着一口气,从沈青手里夺过菜篮子,找了小板凳也在门口坐着,剥竹子壳,嘴巴里碎碎念,但声音如同蚊子叫,谁也听不到她到底在嘀咕着什么。
闹这么久沈青也饿了。
进了厨房捣鼓了一锅青菜鸡蛋面,自己端着碗坐在台阶上吃。
顾何氏一看她这样,又是来气,“饭点不叫人自己吃,当你婆婆跟男人死了。”
沈青翻了个大白眼,“咱家就这么点大地方,坐厨房门口还需要叫?”
“你!”顾何氏气岔。
“你什么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沈青呲溜吸了一口面,热食下肚让她身体细胞鲜活了起来。
顾寒修端着面也出来,顾何氏坐门口小板凳上,一双眼睛时不时落在沈青身上。
沈青无视她慢慢吃,等太阳初升的时候她吃完了,出来把粉葛头在墙边的土堆里挖个坑埋了进去。
这作为自然也遭到了顾何氏一顿嫌弃,她可算是忍住了没骂沈青,只是一张嘴闲不住,一点事情不顺她心就要嘀咕。
“有你这么种菜的不懂别瞎掺和着,就你这样种菜,能长出来才有鬼的。”
沈青收手,“你行你上。”
顾何氏:“……”
顾何氏骂骂咧咧,自己动手把粉葛中上,走到顾寒修身边抓起旁边的篓子,指着里面的粉葛,“修儿,这东西真的能吃?”
顾寒修点头,“娘你收一下脾气少说两句,既然阿青想通了知道努力了,你就别整天跟她吵,吃的可都是阿青弄回来的。”
沈青眯着眼看过去,难得顾寒修替她说话。
平日里这冰木头可不会说这么多,真是难为他开口了。
“你这臭小子,一见婆娘有点好就开始心往那边靠,咱家会走到这个地步不是她害的,现在出一点力怎么了,我还得上赶着感恩道谢是不是。”
顾何氏很不爽,气他儿子怎么读的书,去了这个婆娘就是饿死也不休,现在有点好转人就变了!
“别,我可不要你的感谢,你少在我耳朵唠叨两句我就感恩戴德了。”
沈青插了一句,瞬间又把顾何氏说火了,“你还敢顶嘴!”
沈青也来劲,“我也没说错啊,你问问你儿子他烦不烦,不过是懒得说你而已。”
“够了,都别吵。”顾寒修皱起眉头。
顾何氏虽然平日里会骂顾寒修,但顾寒修态度一强硬她就怂。
沈青撇撇嘴没在继续吵吵,而是说道,“我今早在河里放了篓子捕鱼,你中午或者傍晚去捞出来,应该会有鱼。”
顾寒修没说话,继续编竹筐,沈青进厨房抱了一袋大米出门。
“我去别家借个石磨磨米粉。”
“这死婆娘越来越神气你也不管管,媳妇不管以后就要翻天,修儿你倒是听娘两句啊。”顾何氏恨铁不成钢。
顾寒修头也不抬,已经把手里的竹筐都编制好了,声音很凉,“我的事,你别管了那么多。”
“娘怎么就不能管了,你既然说她要改过自新,那什么时候给娘抱个孙子,这都多久了啊,肚子里连个水花都没有。”
沈青听到后边的声音,咬咬牙,硬是没说话。
不过人也没提错,毕竟这都是夫妻了,生个孩子不过分吧?
顾何氏她是看不惯这个儿媳妇,但这跟她想抱孙子没有冲突。
可顾寒修顿时冷下脸,硬邦邦丢下一句,“我去镇上把竹筐卖了,傍晚才回来。”
“诶诶诶,你这臭小子是想气死我是不是!”顾何氏气得把小板凳踹了一脚,指着沈青的背影骂道,“是个母鸡还得下蛋,我不管,你要是还不怀个大胖小子,我就给修儿纳个填房!”
沈青再也忍不住,将东西猛地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