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沉默在车里蔓延,空气越发沉闷,压抑。
良久,薄肆错开她的目光,看着前面的路,语气淡淡,“我们不一样,我是男人。”
男人和女人在这方面有什么不一样?
意思是男人联姻了也不影响他在外面有女人,他不需要忠贞。而她联姻了就是对他不忠,他不允许。
总之,他表态了,他不会拒绝联姻。
桑田心沉了又沉。
“今晚跟我回熹园。”
熹园是薄肆的住处,他管理公司以来就一直住那边。以前桑田经常去,可他订婚之后她就很少去了。她一般都住在良人酒吧的顶层,那里才是她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我……”不去。
薄肆的电话突然响了,桑田的话被迫打断,她想着等他打完电话再说,却听到薄肆道,“好,你等着,我过来接你。”
对面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桑田听出来了,若是猜得不错,应该是薄肆的未婚妻姜晚棠。
姜晚棠是有名的才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知名作家,她写的书还被摘取了一段录进了教科书里。在年轻一辈里,她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薄老夫人看上了姜家的家世,更看上了姜晚棠的书卷气,觉得像姜晚棠这样知识渊博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薄肆。
他俩的订婚宴,桑田生气找了个由头故意没去,也就没见过姜晚棠,不过她大致能想象出姜晚棠的模样,一定长得温婉娴静气质出众。
看来,今晚她也不用拒绝了。
果然,薄肆挂断电话就跟她道歉,说自己还有事需要处理,不能陪她了,把她送到了良人酒吧楼下就走了。
看样子,还很急。
桑田看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有什么事?
她望着薄肆离开的方向,直到车消失在夜幕中这才满身疲惫的转身。
酒吧经理迎了出来,焦头烂额的道,“老板,你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她把包递给一旁的服务员,理了理因为汗粘在后脖颈的头发,抬步往楼上走,出去一趟出了一身汗,想先去洗一个澡。
“老板,你快给五爷打电话求求情,酒吧里的男公关都被五爷让人赶走了,那些太太小姐们还等着呢!”
“都赶走了?”桑田没想到薄肆这么小气,她这里的男公关可都是通过层层选拔出来的, 个个英俊非凡,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都赶走了,她以后的营业额至少降一倍,这可不行!
她连忙打电话给薄肆,可那边根本没接。想到他可能在忙没听到,她去了浴室打算先洗个澡一会儿再给他打电话。
洗完澡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她拿起手机一看,薄肆没有回她电话。以往,即使在开会他都会第一时间接她电话,不小心错过了,也会很快回拨过来。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又给薄肆打了几通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给他特助欧阳恒打电话,欧阳恒却说自己早就下班。
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桑田换了衣服准备去熹园找找,看他回家没有,他一个人开车,万一出事……
酒吧经理还等在门口,“老板,雪字号和月字号包间的客人在闹,说是慕名前来,却连一个鬼都没看到,更别说帅哥了。”
桑田正急着去找薄肆,没有那么多心情,烦躁开口,“每个包间送瓶我们这最贵的红酒表示歉意,让她们明天再来。”
经理顿住脚步,惊讶出声,“那可得好几十万!”
桑田拍拍他的肩,“所以,明天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们吐出来!”
酒吧经理赞叹一声,他就知道他们老板不做亏本的买卖,能进得了雪字号月字号包间的客人都不会差钱。
桑田将她的红色奥迪油门踩到底,一路飙车到达熹园。
别墅里漆黑一片,唯有微弱的地灯亮着,桑田下了车,凛冽的寒风掀开她的米色大衣,她赶紧裹了裹往前走。
忽然,一楼的灯蓦地亮了。
桑田停住脚步,透过别墅不锈钢大门的空隙看过去,黑色迈巴赫就停在院子里。
她心下一松,没事,他都回来了。
既然来了,她也就懒得再回酒吧,索性在这待一晚。
手指刚要触到大门的指纹锁,二楼的大灯亮了,黑暗里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薄肆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尤其突出。
桑田猛得抬头,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出现在落地窗边。
隔着纱帘,看不清脸,但能看清大致轮廓。
长腿纤腰,身姿曼妙。
桑田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女人身后走来,环住她的腰,将头放在了她的肩上。
一切温馨的像幅油画。
遮光的窗帘被拉上,隔绝了桑田的视线。
不用想,那女人一定是姜晚棠。
她原本以为他和姜晚棠不过是联姻,没有感情,就算没有退婚,她也是他心里的唯一。
可是——
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原来他的爱可以分给很多人。
不。
可能早就不爱她了。
从他越来越疏离的态度。
桑田倏地转身,脚下被路缘石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膝盖传来刺痛,却不及心里的万一。
她撑着手想站起来,身上却没劲。
车灯照了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在前方停下,欧阳恒跑了过来,伸出手。
“桑小姐,你没事吧?”
他不是下班了吗?
桑田借着他的力站起来,目光却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个电脑屏幕大小的礼盒,粉色的,缠着漂亮的丝带。
“什么东西?”
欧阳恒心虚,将盒子藏在身后,“没什么。”
“没什么你藏什么藏?”
桑田不由分说,一把夺过。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香槟色真丝吊带睡衣,十分性感。旁边还有个小盒子,是和她在一起没用过的款式。
欧阳恒见桑田脸色大变,连忙解释,“桑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
桑田目眦欲裂,欧阳恒却只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桑田推开他,回头再看了一眼二楼的房间,似乎依稀能听到女人欢快的笑声。
她闭了闭眼,一瘸一拐往自己的车走去。
“桑小姐,要不你等一等,我把东西送上去然后送你回去?”
“滚!我不需要你送!”
天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很快就模糊了车玻璃。
开了雨刮器,眼前依旧模糊。
外面寒风呼啸,车里开了空调,却依旧冰冷彻骨。
她还记得她20岁生日的那天夜晚,也是一个下雪夜,他喝醉了酒闯入她房间,掐着她的腰对她说,他会负责。
她相信了。
深信不疑。
3年过去了,他却有了新欢……
“砰——”
红色奥迪车头变了型,冒起缕缕青烟。
再睁眼时,入目的是一片白。
头好痛,桑田蹙了蹙眉,伸手去摸,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
“不能摸。”
她偏头去看,一张硬朗英武的脸渐渐清晰。
“郁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