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纳闷,怎么昨天因为贪吃拉肚子导致有点肠胃炎的事情,大孙媳儿都知道了?
准是他孙子跟人说的,这多不好意思啊,他恼火地瞅了顾酌一眼,嘴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骂人。
老爷子脸有点点热,既有些难为情,又因为黎梨这么关心他而觉得心里暖,百善孝为先,被顾酌这小子搞到好媳妇儿了。
顾先民捂了捂肚子,有些别扭地回道:“好多了好多了。”
黎梨看着老人家捂着的地方,感觉应该是胃部还是哪里生病了,她不敢往严重了想,但看老爷子将脸扭到了一旁,似乎又不愿意提。
她没好再继续往下问,只能又紧了紧握着他的手,那手因为饱经风霜而频起深深地皱褶,黎梨宽慰人:“那您多注意身体,要早点好起来。”
顾先民脸扭得更偏了,“嗯嗯嗯……”他嗯完忽地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顾酌转移话题,呵斥道:“你小子回国了也不回家,倒是知道先去找老婆,人梨梨还能跑了不成?”
顾酌闲适地立在一旁,“爷爷您小时候跟我们说怎么追奶奶时,不也是这样么,我遗传您。”
黎家老爷子黎兴昌在一旁觉得乐呵,打趣道:“先民还跟儿孙说恋爱故事呢。”
顾先民脸更红了,冲着顾酌呵斥:“滚一边儿去。”
众人说说笑笑,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顾酌真就滚了,还拉上了黎梨一起出去。
黎梨乐得被人拉走,她其实在这种都是长辈的场合多少有些尴尬,看着这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总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违和,颇不自在。
只有她和顾酌清楚地知道两人的这场婚姻只是个短期的协议婚姻,尤其是两家老爷子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让她会有很强烈的欺骗感。
顾酌说是要带她去自己的房间看看,估计又想显摆点什么,顾家老宅背山而建,圈出了很大的一块地儿,盖了好几栋小别墅,孙子辈都不住在前面的主宅。
从主宅到顾酌的房间还是有一段距离,顾酌带她走的是小路,道上嵌满了鹅卵石,两人跨过开满整池荷花的小池塘,清香习习,又绕过两处假山。
夏季傍晚,这样的山间别墅,虫鸟低鸣尤其清晰,顾酌将她的五指扣在手里拨玩着,低了低脑袋问她:“怎么了?要参观老公房间紧张了?”
黎梨原本忧心的情绪一秒没了,她剜了人一眼。
顾酌跟个电台知心大哥似的,极为善解人意:“有什么烦心事,跟老公说说。”
黎梨叹了口气,才道:“总感觉在骗他们,你爷爷和我外公都七八十了,我真怕以后两个老人家会承受不住。”
“哦,这样。”顾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尾音带着愉悦的上扬,那调子听起来欠揍得很:“原来夫人更想跟我做一辈子夫妻啊。”
黎梨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想了想,还是解释:“……我是想说,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她感觉自己总是在这段关系里摇摆不定。
因为两家老人极力撮合和直接做主而联了姻,但自己不想被婚姻轻易束缚就想提离婚,可又想借着婚姻先摆脱岑驭,然而有时候又觉得不一定非要选结婚这一条路,再到刚刚车里顾酌给到的理由她又觉得可以接受。
她像是漂在水中的浮木,总是摇摇摆摆,不知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可说不清楚了。”男人耸了耸肩,怡然自得的模样。
“什么?”黎梨不解。
“已经签了协议了。”顾酌抓着她将两人手心摊开向上,另一只手指尖在她手心画圈儿,看起来心情好极了:“知道违约是什么后果吗?”
“后果?”黎梨愣住。
怎么还有后果?不是谈完条件直接签字就行吗?她哪里知道什么后果,她压根没看完,字儿有些多,密密麻麻的,她从小看字就头晕。
以前高中不愿意学数理化读了文科,可文科有大堆的知识点要背,一到考试要背书时,就好像不停地在跟字儿打架,记不了一点。
可顾酌这话一出,她直觉那份协议有诈,一定有诈。
她脸色一冷,朝人眯着眼:“你在协议里做什么手脚了?”
顾酌无辜道,完全不承认自己手段不干净:“协议可是夫人自己过目的,字也是夫人自愿签的,白纸黑字,一清二楚。”
“你别跟我绕圈打哑谜,直接说。”
顾酌点头应了声,“如果违约的话……”故意地停了停,接着悠悠道:“要赔我十个亿呢。”
“什么?!”
顾酌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那双狡黠的眸子在她身上环视了一圈儿。
女人站在夕阳下清风中,裙角轻扬起,长裙尾端打在他腿部,纠缠缭绕,若即若离,一张震惊又愠怒的小脸显得格外生动。
“宝贝儿,你现在跳舞可赚不到这么些钱赔我,不过……”顾酌垂下脑袋,凑得更近了,语气净是撩拨人的暧昧:“如果只跳给我看,这笔生意倒是可以谈谈。”
“你这个臭奸商!奸医!”黎梨怒声,在空旷的周遭起了些许回音。
她真的太小看顾酌的不要脸和黑心了,她虽然不差钱,但也不能被人这么讹钱。
“怎么能这么说老公,协议里也写了,只需履行好这一年的婚约,一年后,就能拿到我十个亿的补偿。”
顾酌继续倾身而近,直至两人额头相抵,“对夫人而言,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黎梨长呼出气,刚提起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可如果真是这样,她好像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她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当冤大头给出去这么多钱的。
两人相距过近,气息便缠缠绕绕。
顾酌顿了顿,轻眨了两下眼,意有所指道:“哦,也不是不赔。”
她的心又被提了上去,甚至有些觉得心累了,“我还要赔什么?”
顾酌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话方式,真的是气得人牙痒痒。
黎梨直觉婚后估计是没有平静的日子过了。
“当然是…”男人笑得惑人,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紧锁着她,纠缠缭绕:“夫人自己。”
下一瞬,那双薄唇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