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的衣裳阿蕊做了两天,他个子高壮,两尺布正正好用完。
藏蓝色的衣裳针脚细密,不大不小正好合适,他对穿着并不讲究,可总觉得这身比平日穿得更舒服。
“怎么样,合适吗?”
阿蕊手里捏着针,打算哪里不合适再给他改改。
秦烈喉头滚了滚,嗓子有点紧,“很合适,谢谢。”
他长这么大,除了在襁褓里穿过几次亲娘做的小褂,还是头回有人给他做衣服。
男人的呼吸就洒在她耳边,阿蕊脸热,抿着唇摇头,“谢什么,你收留我住在这里,还给我饭吃,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没有秦烈,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不过以秦家族人对她的嫌弃,总之不会太好就是了。
阿蕊是真心实意感谢他。
秦烈眸子盯了她片刻,夕阳已经快落山,仅剩一点余光,可男人的眼神却炙热。
阿蕊不知他要做什么,心跳地极快,还好男人最终移开目光。
秦烈出去一趟,回来递给她两块银子,“家里缺什么,你看着买。”
沉甸甸的银子落在手中,阿蕊呼吸都有些不畅,“我……我自己有钱。”
这可是银子啊,她活了这么大都没见过的东西。
阿蕊捧着都怕摔坏了。
“你的钱自己留着花,不够了再问我要。”
但想了想,以阿蕊的性子肯定不会开口,秦烈补了一句,“我每月初给你。”
“不用不用,这些就够了!”
阿蕊忐忑,他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二两银子都能花一年了,秦烈给她的这两块得有五两,便是顿顿大鱼大肉一个月也花不完啊。
她本以为秦烈住在破屋,手里面没什么积蓄,没想到他竟存了这么多银子。
也是,他身强体壮,前些日子还扛了头野猪回来,那野猪拿去镇上卖也能卖六七两银子呢。
若是旁人知道他这么有钱,恐怕媒人早就把门槛踏破了,便是真不能人道,也多得是女人愿意嫁给他。
更别说,烈哥人真的很好。
阿蕊捂捂脸,将银子藏好,等脸上的热气散了才出去。
……
四个荷包她做了五天,因着绣样讨喜,针脚细密,苏掌柜每个都给她一百文,加上买布料的五文钱,她现在就有了四百二十文钱。
虽然跟秦烈给的那五两银子不能比,但这是阿蕊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是她自己赚到的钱。
苏掌柜见她眼圈泛红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前几日你娘和姐姐也来送货了,她们的绣工不如你,帕子卖不上价,你赚钱的事可要瞒好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周家少了进项,恐怕还会继续打阿蕊的主意。
不过阿蕊已经嫁了人,赚多少钱也跟娘家没有关系,她就是开口提醒两句。
但苏掌柜不知阿蕊的情况特殊,这提醒还真是恰到好处。
“我知道了,谢谢您。”
阿蕊攥紧钱袋子,朝苏掌柜感激地笑了笑。
她的钱是万万不能被抢走的,自从爹娘执意要将她嫁到秦家来,她就已经寒心了。
“谢什么,你多给我绣几个荷包姐就高兴了。”
苏掌柜现在是真稀罕阿蕊,这小姑娘悟性好,人又勤快,这几个荷包比县城里的绣娘绣的都好,她收一百文都是占大便宜了。
“好。”
卖了荷包,阿蕊又扯了几尺布,翠珠家里有新弹的棉花,她就没在镇上买,主要是她力气小,买了也背不动。
出了绣铺,她又去肉铺称了两斤肉。
家里现在不缺银子,阿蕊也不愿继续抠搜,而且秦烈那人长得壮,每日消耗得体力也多,不能少了油水。
她提着东西从小路回来,刚进村口,远远的就看见破屋前站了个人。
那人瘦长脸,上了妆,嘴唇涂得鲜红,还不等阿蕊走近,她就先笑起来,“你是二郎媳妇吧,我叫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声,原来你是去镇上了。”
女人眼睛盯着她手中的布料和肉,精明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阿蕊将东西往身后藏了藏,问道,“你是?”
“我是村长家的梨花啊,你叫我梨花姐就好。”
女人自来熟,上来要帮阿蕊拿东西,“你知道我刚回娘家,没什么人玩,想着咱俩同病相怜,应该能说到一块去。”
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秦烈竟然跟他弟媳住在一起。
两人虽是伯媳,但日日夜夜守在一起,谁能保证不发生点事。
梨花是女人,但也了解男人。
她前夫那个软蛋硬不起来,都天天缠着她做,更何况秦烈这个身强体壮的。
尤其阿蕊长得又娇又媚,正是男人喜欢的模样。
梨花咬牙,她今日特地化了妆,原想着是压阿蕊一头,没想到反被她比得渣都不剩。
阿蕊前几日刚听了她的名字,今儿就见了人,她避开女人的手,叫了声,“梨花姐。”
梨花和翠珠都是自来熟的性子,但她对梨花就是喜欢不上来,甚至不想让她进门。
“家里简陋,没什么能招待你的,要不改日再请你来玩吧?”
翠珠说让她不想做的事就直接拒绝,阿蕊还是头回拒绝别人,话说得磕磕绊绊,但总归把话说清楚了。
可梨花是个厚脸皮,她就是捏准了阿蕊好欺负。
“没事,都是乡下人,有什么招待不招待的,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说着,就跟在阿蕊后面进来。
阿蕊手里拎着东西,拗不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门。
梨花跟在自己家似的,四处打量。
她刚在外面就已经看了一圈了,秦家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赵仕博虽然床事上不行,但赵家是小河村数一数二的富裕,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嫁过去。
梨花当姑娘做媳妇都没吃过苦,想到日后嫁给秦烈要跟着他喝西北风,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烈不是打猎的好手吗,怎么不把屋子修整一下?”
她可是听说好的猎户一天能赚十几两银子呢。
“我不知道。”
阿蕊去屋里把东西放下,也没了好脸色。
她从未讨厌过人,但现在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