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卿心尖一颤,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她下意识地看向男人。
宣凛面色淡漠,慵懒地靠在木榻上,双眼看着她,话却是对着刘顺德:“让她进来。”
刘顺德愣了一下,他没听错吧?
要是他眼睛没瞎的话,妧卿刚才进来了还没出去,这会应该还在里边吧?皇上现在放宁妃进来,不是故意为难妧卿姑娘吗?
他纵然这般想着,也不敢多话,暗暗道了句是。
妧卿指尖微颤,她若是现在下去定然会和宁妃撞到,可环视四周,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更何况这男人估计就没打算让自己躲过去。
轻轻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妧卿紧抿着樱唇,垂下头立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宁妃上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榻上的男人,她扬起笑走过去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也没等宣凛叫起,她就俏生生地走过去拉住了男人的手:“臣妾知道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听闻皇上在这,便过来了。”
她眉目含情地看着男人:“皇上别怪臣妾….”
“朕怎会怪你。”宣凛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宁妃这才笑意更甚,坐在了男人身侧。
只是下一瞬,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里还有个宫女?
据她所知,藏书阁素来都只有太监在打扫,宣凛身边也是太监伺候居多,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日子让宫女服侍?
宁妃目光不善,打量着不远处的妧卿,借着烛光能看到那女子白皙尖细的下颚,长长的羽睫不住轻颤着,一袭最普通的宫女服制也掩不住那袅娜的身姿。
宁妃一双眸子含了些吃味,手指勾着男人的衣摆嗔道:“原来皇上有佳人在侧,偏偏臣妾还巴巴地赶来…”
“御前何时来了新的宫女,臣妾都不知…”
宣凛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道:“你何时管起这些小事来了?”
宁妃不忿,依偎在他胳膊上撒娇:“皇上的事情,无论大小,臣妾都放在心上,只求皇上别觉得臣妾烦。”
宁妃声音娇俏,黏黏糊糊地和男人说着话,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妧卿只觉得在这简直是如坐针毡。
她愈发不敢抬头了,却不料宁妃突然叫她:“这地上怎么有这么多酒渍,摔着皇上了可怎么是好?”
“过来把这擦干净了。”
妧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里只有自己一个宫人,宁妃是在叫自己。
她下意识地微微抬起头看过去,就对上了宁妃略显阴沉的目光。
宁妃手指猛地攥紧衣袖,极快的一瞥,也让她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这宫里,何时有这般貌美的宫女?
又是个想勾引皇上的贱婢。
宁妃气息重了些,但好歹念在宣凛在身旁,语气温和了些:“怎么,没听到本宫的话?”
妧卿仓促地垂眸:“奴婢不敢。”
她走到榻边,将地上的酒壶拿起来放好,扫视了下四周也没看到帕子,只能取下自己的丝帕跪在地上擦着。
看见女子卑微地跪在两人面前,宣凛眸色冷了些。
宁妃似乎毫无察觉,等到妧卿将地上擦干净了,她才笑着道:“本宫的鞋子也沾上了,过来给本宫擦干净。”
论谁也不能说宁妃在为难人,这些活计本就是宫人做的。
妧卿顶着两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垂眸咬着唇瓣,膝行到宁妃跟前,正准备给她擦鞋就听上首响起男人的声音:
“时候不早了,回去伺候太后吧。”
宁妃脸色一僵,皇上这是在护着这个贱婢吗?
妧卿呆呆地抬头,陡然和男人冷冷的目光相对,她不敢再犹豫:“奴婢告退。”
走在楼梯上还能听到身后宁妃撒娇的声音:
“皇上也不早些告诉臣妾那是太后娘娘的宫女,臣妾可不敢使唤太后娘娘的人….”
妧卿将嘴唇咬得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那女子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宣凛这才收回视线,看着一旁的宁妃觉得烦躁。
他故意让宁妃进来,是想敲打一下妧卿,不满她几次三番的欲拒还迎,却没想让人羞辱她。
他也说不上为何会觉得宁妃这是在羞辱人,明明这些都是宫人常做的活计。
只能说宣凛素来随心所欲,上了心的人,便觉得她不该干这些。
“早些回去吧。”
男人失了兴致,拂袖起身往外走去。
宁妃楞在原地,察觉到了他此时情绪不虞,也不敢再纠缠,只能死死攥着丝帕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等到男人离开,她才抬头,眼神中满是阴霾。
“去查。”走出藏书阁,对着一旁的宫女,宁妃面色冷沉,“查查刚才那贱婢是谁?”
夜凉如水。
宣凛没有坐銮舆,从藏书阁出来,他便眼尖地瞧见一旁的树丛中有一方粉色的丝帕。
男人脚步顿了下来。
刘顺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方丝帕?
他脑子转得极快,哎哟一声走过去捡了起来:“这谁乱丢帕子,奴才瞧着这绣功还真不错。”
宣凛冷冷觑了他一眼,刘顺德立马闭嘴。
男人快步离去,刘顺德思索了一下,还是没将那帕子丢掉,赶紧揣在身上跟了上去。
等到一行人的背影远去,妧卿才从一旁的大树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