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许柔嘉起了个大早,换上红色的骑马装,又登上牛皮小靴,呼噜噜几口喝完粥,险些将嘴烫起大泡。
余袖清笑她:“慢些,又没人催着你。”
“你爹爹毕竟是个男子,少不得粗心大意地照看不到,你自己可小心些,别缺胳膊短腿地回来了。”
“知道啦!”
她兴奋极了,哪里听得进去母亲的叮嘱,只一心在房里翻找之前许伦寄送回来的小皮鞭。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安妈妈笑道:“如今将军肯作陪,咱们姑娘高兴得很呢。”
余袖清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叹气。
饶是这个女儿聪慧早熟,可天下孩子哪有不盼着父亲疼爱的?
只是看许伦那副样子,以后少不得有她失望委屈的时候。
许柔嘉刚到花园子里,迎面看见许伦抱着许津,身旁跟着赵静和许沅,正高高兴兴地从廊前经过,看那一脸风霜的样子,倒像是刚从外头回来似的。
她咬咬牙,扯出一脸甜甜的笑来,喊道:“爹爹!”
许伦回过头,满脸笑意,却不是专门对她,只是方才逗着许津玩尚且没收起来。
“嘉儿,一大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可用早膳了?”
她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他说今日带她去骑马的吗?
许柔嘉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沅便急着喊道:“爹爹我们快回去吧,我都饿死了!”
许伦爽朗地笑:“好好好,带着我们的小津儿回去吃早饭咯!”
许津手里拿着一串硕大的糖葫芦,被许伦逗得咯咯直笑。
“以后不许跟着你娘瞎跑了,咱们许家的小独苗弄丢了可怎么是好?”
“将军!”赵静柔声嗔怪。
三个人说说笑笑从她面前走过,赵静还面带嘲色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许柔嘉冷笑两声,一把将小皮鞭丢进了草丛里。
安抚好他们母子三人后,许伦到了老夫人院里。
陪老夫人上了两炷香,才缓缓说道:
“母亲,我同静儿商量了,她就先以妾室的身份进来。至于沅儿的年纪,就改成和嘉儿一样大,以后就是二小姐。”
老夫人眯着眼睛捻佛珠,“嗯”了一声。
“这才是懂事的。过两天是个好日子,就把这事办了,津儿就记在袖清名下。”
许伦忙道:“母亲,津儿还是先在静儿院里养着吧,这事不急。”
老夫人不满地觑了他一眼:“这事不急,那什么事急?”
“津儿还小,恐怕他舍不得亲娘,自己不乐意,反而和袖清生出嫌隙,到时候岂不是不好?”
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和赵静在边关相处了几年,如今是一心向着她,把她当个宝贝似的,只管什么都顺着她。
她原本也是好心,让赵静生的儿子有个好名分,既然她自己都不愿意,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他们偌大一个将军府,将来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成?
她冷哼一声:“也罢,就当我枉做好人。总归是你们自己的亲儿子,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敬了妾室茶,确定了妾室的身份,赵静便要搬院子。
从前是当远房亲戚一般客居在淅雨阁,如今则要搬到主母所在院落的后侧方,碧霞苑。
虽是妾室的院落,却比淅雨阁大了一倍不止,独门独院,还有单独的小灶。
母子三人一进院子,便闻到一阵扑鼻的花香气。
院子里错落有致,种植了不少叫不上名字的稀奇花树。
待进了屋,更是眼花缭乱。
里头的家具装饰,样样精致妥当,连地毯都是用金线勾了边的。
两个孩子新奇不已,赵静也十分高兴,一回头,却看见身后的丫头正憋着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下来。
放下手里的包袱,慢慢朝丫鬟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倒将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怎么,你是觉得我们像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是吗?”
丫头小春忙跪下认错:“奴婢不敢。”
赵静冷哼一声,对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津儿,沅儿,你们过来。”
待他们二人一脸疑惑地走到身边,她指了指面前的丫头。
“你们两个,一人打她两巴掌,用力地打!”
赵津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就狠狠打了两巴掌,看见对方跪在地上不敢还手,他兴奋得哈哈大笑。
“真是个狗奴才!”他骂道。
“沅儿,你也打。”
许沅拧着眉头,也恶狠狠地打了她两巴掌。
“你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怎么还敢取笑主子?下次再让本小姐看见,本小姐就将你发卖了去!”
她双手叉腰,十分有大小姐的派头。
赵静满意地笑了。
她的儿子女儿,天生是做主子的命。
她踹了小春一脚:“行了,滚出去。”
小春忍着眼泪,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院子里打扫的奴婢看见她高肿的双颊面面相觑,心里暗道这位姨娘是个不好伺候的主,以后做事得当心些了。
赵静拉过两个儿女的手,柔声道:“津儿,沅儿,这院子你们可喜欢?”
两个孩子高兴地点头。
她又问:“那你们满意吗?”
“当然满意啦,满意得不行了!”许津大声说道。
她却嗔怪地看他一眼:“光这样怎么能满意?”
“将军府里有许多院子,比这里更好,更宽敞,津儿,你是男孩子,得有志向,你得答应母亲,日后要让这整座将军府都是我们母子三人的。”
许津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他只知道自己是父亲的儿子,父亲的东西以后当然都是他的,所以听见赵静的话,他咧着嘴笑,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