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贞念追了出去,紧跟在程吴涯的身后说:“程吴涯你莫名其妙啊。我是借读的,我当然哪来回哪去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吴涯回身倒退着边走边说:“你撒谎!是因为吴主任,是因为董琳娜,她们对你有偏见,而这偏见全是因为我。我很痛恨她们这样做,但我没有办法改变她们,所以我要改变自己。”
许贞念一脸茫然地问:“你要怎么改变你自己?”
程吴涯站住,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说:“我要做那个她们不想看到我,对,就这么决定了!”
许贞念不动声色地说:“程吴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更将我置身于有理说不清的地步,甚至我都会是你叛逆的罪人。我就是怕再与你纠缠下去咱们俩谁都没有好结果。我惹不起你,我躲你,成吗?”
说到最后,许贞念眼里的泪花已经汹涌成河,扑簌簌而下。
程吴涯黯然神伤地说:“许贞念,我知道你能借读不容易,我也知道你想好好读书,所以我想帮你。”
许贞念抹了一下眼睛扭头冷冷地说:“不需要,我俩可能天生八字不对,我走了对你也有好处。”
吴涯小声地说:“可我,不希望你离开。”
许贞念抬头看他,程吴涯居然脸红了,然后更小声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留下来?”
许贞念脸上波澜不惊地说:“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在滨海出现过,回到你原先的生活中去吧。”
许贞念说完转身走回公寓大楼,程吴涯一个人在马路上的路灯下站了很久,直到杨泽涛骑着自行车过来,喘息着说:“老大,只有《路灯下的小女孩》没有路灯下的傻小子这歌,别奥造型了(摆酷),说说怎么样?她还走吗?”
吴涯懊恼无比地说:“杨泽涛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们放过许贞念?”
陈海峰也骑着车过来说:“不是让她们放过许贞念,是让她们放过你。”
程吴涯点点头说:“对,我要挣脱她们的手掌心。”
程吴涯跨着坐上陈海峰的后座,伸出双臂说:“我要挣脱一切束缚!我要飞!”
许贞念还没放弃想回延四中学的念头,她只是在寻找和许知恩摊牌的机会。但是当晚许知恩回来的晚,第二天周六又早早就着急忙慌地赶驾校班车出门了,母女俩连个照面都没打,许知恩只是隔着门叫她起床上学去。许贞念赖在床上看着闹钟指向了七点半,八点,八点半,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是滨海的高中没有周末,周六日也是上课日,只在周日下午放半天,并且不用上夜课。
许贞念脑海里一个声音在说快起床去上课,一个声音说不上了,等许知恩回来就摊牌。两种声音把她折磨得心烦意燥,她起床先给延四中学的闺蜜魏秋丹拔了个电话,这家伙果然还睡着,两人一聊聊了半天,魏秋丹听着在吴主任办公室那段勃然大怒说:“这一帮王八羔子埋汰人呢!一个个找削呢!但凡离得近点我一个个给他们收拾了,弄急眼了个个给他们整个皮儿片儿的。哎,那程什么牙还行啊,有点尿性!”
许贞念一听这话噗嗤就笑了,烦恼消了一半,马上说:“傻丫头,我就想听你扯哩咯儿愣……”
电话没放下,家里门铃狂响。许贞念一愣,许知恩说过要晚上才能回来,平时他们家从来没有客人来。许贞念跑到门口的猫眼一看,辛颖。
她刚一开门,辛颖一见她哇一声就哭了,一边哭还一边说:“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
许贞念目瞪口呆地问:“咋了你?跑我家来哭啥呀?”
辛颖焦急万分地说:“程吴涯不见了!他失踪了!”
许贞念脑子里一转说:“我昨天晚上还见到他了,哪失踪了呀?”
辛颖急得要跳脚的样子说:“今天是杨副校长要送他去省城参加国家队集训的日子,早上杨副校长就没等到他来,杨副校长派车去他家找他,他家保姆说他昨天晚上就没回家,他爸妈都在市里开会呢,连忙都赶回来了,哪也找不到他,小灵通也关机了。”
许贞念愣愣地问:“多久的事呀?”
颖哭丧着脸说:“一上午全校师生都发动起来找他,可,可上哪找去呀。”
许贞念警惕地看她一眼说:“谁让你来找我的?”
颖迟疑了一下说:“我,我自己。”
许贞念盯着她。
辛颖低下头说:“是赵老师,她说你也没来,是不是有点,凑巧,就想知道,是不是你俩在一起?”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
许贞念把门用力推开说:“你要不要进来搜搜?”
辛颖一脸的委屈样,想进又不敢进,许贞念万般无奈地说:“你们真是……我都要疯了。找我干什么呀?去找他的哈哼二将。”
辛颖缩着脖子说:“杨泽涛都让他爸打了,陈海峰也让他爸揍得不轻,但他们也说不出来程吴涯到底去哪了。“
许贞念昨晚上在楼上看到最后程吴涯确实是和陈海峰、杨泽涛一起走的,如果程吴涯连他们都不透露自己的行踪,那确实有点意外。她没有料到程吴涯会来真的,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许贞念刚因为和魏秋丹唠嗑产生的一点愉悦顷刻之间烟散云散了。她在餐桌前坐下,发现许知恩早上走之前还是给她做好了早餐,于是拿起面包吃了起来。
辛颖看着她吃东西,有些不解地:“贞念,你怎么,还吃得下啊?”
许贞念看着她说:“怎么了?天塌了吗?”
辛颖有些不悦地小声说:“他是为了你,才不见的。”
许贞念差点噎着,她喝了一口牛奶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辛颖噘着嘴说:“昨天我去食堂告诉他你要回东北上学去,他一下把饭盘就扔到了桶里跑了出去,我知道他一定是来找你的。他肯定没劝得住你,所以,他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了。”
许贞念一板一眼地说:“辛颖,那只能说明他不成熟,孩子气,考虑欠佳,没有责任心,无事生非,这样的人难堪重任。我从头到尾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回去转告赵老师,我谢谢她以前对我的关照和呵护,这件事我爱莫能助。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辛颖回头瞄了一眼里屋,有点赌气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有些不甘心地说:“许贞念,在你没来滨海前,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我想把你当朋友,可是你从来不把我们当朋友。你从来没有把滨海中学当成是自己的学校。”
许贞念听到她在门外狂按电梯声,她站起来犹豫了那么几秒钟,然后走出了家门,对正在等电梯的辛颖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图书馆的卡没还,我去还卡。”
许贞念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一个决定,改变了她今后的人生命运。可能也不是这一刻的决定,而是无数次的决定形成了命运的推手,而我们每个人在经历了人生长河后才会赫然发现,看似不可抗拒的命运推手其实藏在一个个小小的细节与决定里。
许贞念在决定要离开滨海中学后再次踏进了这所她并不热爱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