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周彦在苏酥家呆了许久。
苏老头早就撑不住酒精带来的困意，直接就在客厅的地板上睡了，呼噜震天响。
他一边睡，一边不停地呢喃着，叫着一个叫“秀秀”的女人。
周彦看向苏老头的眼神很冷：“他还是不老实。”
他可没忘记，之前他们一起回来时，苏老头下意识的反应。
苏酥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手指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很乖巧。
“没关系的，他伤害不到我。”
毕竟这个壳子里的人，早就不是他原本怯弱的女儿。
那个女孩，早在他上一次用破碎的啤酒瓶打中的时候，就彻底死去了。
以前周彦没管过别人家的事，可如今每每想起苏老头对苏酥做的一切，就忍不住想把他的头再砸一次。
临走的时候，他亲吻了苏酥的额头。
看着女孩温暖的笑颜，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可他的脸上的笑意在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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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彦的家和苏酥隔得不远。
他回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唇上似乎还留着苏酥身上的温暖。
门发出“吱”的响声。
屋子里没点灯，暗沉沉的一片。
他伸出手按了一下开关，昏黄的灯光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
或许是没电了吧。
行走间，他碰倒了桌上放着的保温杯。
保温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而后在地上滚动。
周彦弯腰去捡，起身的时候却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好甜蜜呀。”
语气里，是诡异的笑意。
借着月光，他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站在窗台边。
一个本被关在房间里的女人。
周彦眼里还残存的笑意在看到女人的一瞬间消失了。
该换锁了。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女人的声音干枯而嘶哑，像是因为过度的使用而撕裂。
“怎么，又和你小女朋友出去了？”
他恍若未闻。
女人没有回头，却发出“嗤嗤”的笑声，笑够了，她说：“我看到她了。”
“很漂亮的女孩子，和年轻时的我一样。”她赞叹着。
周彦顿住脚步，冷眼向那个女人看去。
女人转过身，半张脸都藏在漆黑的长发下，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周彦的脸。
她慢步向他走过去。
周彦没有动。
女人伸出一只布满沟壑，被烧伤的手，沿着周彦的脸部轮廓一寸寸抚摸。
冰凉，而又恶心的触感。
“真像啊。”
低低的叹息。
女人歪了歪头，忽然扯出一个癫狂的笑，眼睛似乎是湿润的。
“真像啊……哈哈哈哈哈！真像啊！！你和他真像啊！”
她的表情越来越癫狂，嘴唇夸张地咧开，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
然而她的眼睛里，装满了恶毒。
“你们不会在一起的！她会抛弃你！就像那个人抛弃我一样哈哈哈哈哈！”
“你留着那个人肮脏的血液，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女人又哭又笑，仿佛是凄厉的嚎叫。
她先是不住捶打周彦的身体，尖利的指甲划过他裸露出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而后她狂笑着滑落到地上，像个疯子似的在地上蜷缩起来。
不，她已经疯了。
周彦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本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被她的指甲划过的地方渗出鲜血，但他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或许是早就习惯了吧。
无休止的辱骂殴打，伴随着从小到大的疯言疯语。
他如往常一样，把还在狂笑的女人拖进了房间反锁，而后像是脱力一般靠着墙壁慢慢滑下。
不久之前的温暖，像是美丽却虚无的泡沫，此刻被女人的笑声惊破。
漆黑的额发挡住了他再次变得冷漠的眼睛。
惨白的月光下，他的身侧只有一个孤独的影子。
脑子里空空的，好像又陷入了之前的状态。
封闭，阴郁。
在漫长的寂静里，一道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压抑。
手机响了起来。
欢快的女孩子的歌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这是苏酥给他录的歌。
周彦拿起手机，屏幕上苏酥两个字占据了他的眼睛。
“……喂？”
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甜蜜的棉花糖。
可语气却是很生气的样子。
“你妈妈又打你了吗？”
“……没有。”
“你骗我！我又听到动静了！”苏酥有些委屈，可还是站在他的一边：“她怎么，怎么能这样！”
苏酥隔着手机，不停地和他说着话，很是义愤填膺，仿佛受伤的是她自己。
隔着屏幕，他似乎都能看见她炸毛生气的样子。
她的眉眼在他的脑海里再次清晰起来。
苏酥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怎么能那样说？！”
周彦静静地听着。
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周彦有些紧张的叫了一声：“酥酥？”
没有回应，却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难道是苏老头？！
各种不好的猜想涌上心间，他的心渐渐沉下来，脸色骤然变得狠厉，抬脚就朝门口走。
他猛地打开门，却正好看见朝他飞奔过来的苏酥。
她穿着可爱的睡衣，像小太阳一般炙热。
骤然撞进他的怀里，抬起头时，眼里满是笑意。
“……你，怎么？”
苏酥搂紧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就是，想过来抱抱你呀。”
“不要听那个女人的话。”
艳丽的眉眼，带着令人心惊的美感。
她像是月光下的妖魅，向他做着独属于他的承诺。
“我喜欢你，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周彦看着她的笑颜，心里破开的伤口渐渐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
深夜的巷子已经陷入沉睡，除了偶然的几声犬吠，周围寂静无声。
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彦的面容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忽然露出一个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也是弯弯的样子，像是漂亮的月牙。
他们在寂静的黑夜里相拥。
脚尖碰着脚尖，额头抵着下巴。
苏酥抬首，在周彦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静谧的夜色里，她的声音比晚风更温柔。
“我会一直陪着你。”
“阿彦，明天见。”
于是他再次跌进她为他织好的，绮丽的梦境里。
【爱意值百分之八十五，黑化值百分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