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拐进前面的巷子里,然后在里面驻足了一会,说说笑笑,好似是找不到钥匙了一般。
顾南枝把沈赢塞给刘程璧,“我爬墙进去,给你们开门。”
刘程璧大声:“瞎说什么!咱们找个店住一晚不就成了,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事不羞吗?”
顾南枝把匕首拿出来,眼睛警惕的盯着外面,嘴上说着“嘿嘿,不羞,咱们有住的不方不回,住什么店啊~”
“倒也是,你等等我,我去爬墙。”
两个人插科打诨,过了好些时候。
刘程璧忽然道:“人走了。”
沈赢立即睁开眼睛,左右看了一下,“赶紧回去。”
这一次他们从巷子里绕回去了,一进屋子,立即关上大门,加了大栓,才松懈下来。
沈赢的睡意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坐下来顾南枝倒了一杯水以后,道:“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来的,你们明天出门且小心些,有宴会再请,一律推说我身子不爽,过两天,我们便回镇子。”
顾南枝也是这样打算,心急火燎的坐下来,端起水就喝,砸砸嘴道:“这夜路走的不安生,看来芦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赶紧回去吧。”
刘程璧却吓的心惊胆战,不知道这跟着他们的人是冲着谁来的,他也不敢说什么话,只是点头道:“回去也好。”
沈赢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刘程璧,道:“嗯,今天也累了,早些歇息,明日不知道还有什么事。”
顾南枝给刘程璧到了一杯水,“喝一口去睡觉吧。”
刘程璧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一饮而尽所有的茶水,转头进了自己屋子,心砰砰直跳。
看着刘程璧的背影,顾南枝问:“你觉得这事情是冲着他的吗?”
沈赢也摸不准,“不清楚,也许我得罪了那帮子学子,他们想要讨账说不定,先去歇息,明日再瞧。”
顾南枝心里是真的奇怪,怎么在黎晏书家喝完酒,回来就有人跟踪他们呢。
黎晏书也是知道他们家地址的,应该不会是黎晏书,而且这人跟过来也只是为了弄清楚他们的住址,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二人回房以后,顾南枝把这话和沈赢说了出来。
沈赢满不在意,只是嘱咐早些歇息。
顾南枝心里更加疑惑了,夜里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沈赢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独自练着拳。
顾南枝昨夜没有睡好,早上起来了,就在门边上打了个哈欠,看沈赢打拳,一边看一边调侃,“往右一些,拳头用力捏紧了,腰腹用力。”
沈赢一个眼神过去,“多嘴。”
顾南枝哼了一声:“不多嘴,你多错。”
刘程璧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一脸大汗,瞧见两个人起来了,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我早上买的蒸糕,你们吃。”
顾南枝心里一咯噔,“你出去了?”
刘程璧淡然点头,好像完全不是什么事情,“我出去瞧一瞧有什么不对劲,在那巷子里注意了一会,没有什么状况,就随手买了蒸糕回来了。”
沈赢也忍不住有些焦躁的停下动作,转头去看刘程璧。
瞧见他脸色好了许多,只是眼下发青,叹了一口气道:“你去歇一会,起那么早,今日我们收拾一下,明日就走。”
刘程璧点头,“行。”
顾南枝也道:“我去和厨娘说一说,明日就不要买菜了,今天吃上一顿,一早就走。”
刘程璧把蒸糕笼子放在屋里桌上,转头又叮嘱他们:“快吃,要不等会凉了。”
顾南枝摆摆手,喊他快去歇息,伸手捡了一个蒸糕,塞进嘴里。
沈赢慢慢走进来,“还没洗脸就吃东西,不羞吗?”
顾南枝抹抹嘴,又拿了一个,道:“有什么好羞的,民以食为天。”
沈赢被她气的乐了,拿汗巾擦擦手,然后坐在桌子前喝杯水,才伸手去拿蒸糕。
一口刚进嘴巴里面,就听见门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切。
顾南枝一口蒸糕赶紧吞下去,立即奔到大门前,轻轻问了一声:“谁?”
外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然后一个男中音响起来,听着浑厚的紧,“我是县丞家的小厮,我家老爷今天想请沈公子和刘公子去府上,请帖都带来了。”
顾南枝一愣,转头对沈赢打手势,叫他进去。
沈赢皱眉,转身走到屋子里面,推开一侧的窗户,紧紧盯着外头的情况。
顾南枝看见人进去了,才拿下门栓,道:“是县丞家的,我家相公还未起身呢,昨夜喝多了酒,身子乏着,半夜又发烧,这会儿还没醒呢!”
屋外果然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皮肤很黑,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布衣,他手里拿着一张请帖,还不停往里面张望。
嘴上不依不饶道:“可是我家老爷说沈公子得了头名,务必想去做客。”
顾南枝冷了脸,“那可不凑巧了,我相公病的厉害,能不能走路都是问题,做客怕是不能了,你这名帖我先收下,待哪日身子好转,便上门去道歉,你回去复命吧!”
那人犹豫许久,好像不愿意离开。
顾南枝皱眉,“怎地你还不走,我可要去抓药呢!”
“那刘公子可还好?”那人又问。
顾南枝心里有些怒意了,声音不自觉加重许多道:“你这人这么多话做什么,若是我家相公身子好了,便去拜见县丞,多有见谅之处,自会请你们家县丞见谅,你不要拦着我做事了,快些回去复命吧!”
磨了许多嘴皮子,那个县丞家的仆人才离开。
顾南枝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走远了,赶紧关上大门,招来厨娘出去买些下热的汤药,厨娘吓了一跳,这秀才老爷怎么才考试完就生病了,该不是没福气享受吧。
顾南枝不管她如何想,又告诉厨娘沈赢身子不好,明早就回家,今天且收拾收拾,待会回来便结算她的工钱。
厨娘听了,更加肯定沈赢生了大病,拿了银子出去以后,拐到街口,瞧见平常一起买菜的婶子,一把拉过来,便把沈赢病了的事情全部抖落出去了。
等她买完药回来,这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沈赢生了大病,明天就回去。
不过这时候离开的考生不少,考好的没有考好的,除了那几个高调的学生,都开始准备回乡了,继续下一次考试。
沈赢在大鼓镇颇有名气,病秧子的名头也不是虚的,他一病,众人都又笑起来,少不了一些龌龊话,诋毁他和顾南枝的。
不过这正好给他们了由头,第二日一早就找了马车,运了一些要紧的东西回去,剩下都托给镖局了,日后一并运到省城去。
启程那早上,他们天刚亮就走了,街上除了买早点的人,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索性回大鼓镇不过一上午的时光,一回到家,他们才觉得一颗心放了下来。
沈渔和何醒夫没有接到他们俩的口信,还以为他们会在芦城多带些时间的,没想到他们吃着晌午饭的时候,三个人就赶着车回来了。
沈渔惊讶的很,赶紧让小厮收拾东西进院子,给三人备下汤水,又叫人通知族里人,今晚上家宴。
毕竟中了秀才也是大喜的事情,礼数不能少,他们家世代从商,名头一直不好听,上一辈开始注重读书科举的事情,家中子弟天赋参差不齐,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沈赢,这大喜事恨不得召告全镇的人。
二人一回来,歇息了片刻以后,便去沈老太爷房里磕了头,然后又去何老太爷屋子里说了会话,直到傍晚才有空去找刘程璧和刘创他们二人。
刘创到底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试了试顾南枝的功夫长进没有,还恭喜沈赢拔得头筹之喜,一点不像是危机紧迫的样子。
顾南枝心里有些不明白,瞧见刘程璧垂眸看书的时候,忽然豁然开朗的了,这刘程璧定是瞒着刘创他们在芦城遇到的事情,生怕刘创不愿意他跟着他们去省城考试。
他这般心思,叫人有些弄不明白了,明明自己这般危险,还一直以身犯险,这书就这么有趣不成?
辞别了刘创以后,大厅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
沈赢怕耽搁时间,赶紧拉着顾南枝去就做,今日他是主角儿,顾南枝也跑不掉的。
虽说族里长辈和家中长者都来了,但是他们是嫡系,旁支虽多,但是都上不了沈家的生意,只能从旁另辟蹊径读书考科举去,结果这书读的也不如嫡系,虽然心里不舒坦,但终归是一家子人,都热热闹闹的来恭喜沈赢了。
沈家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一会的事情了,顾南枝刚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后来沈渔特意安置他们去庄子上,一方面养病,很大一方面也是因为旁支今年发展壮大,而他们嫡系唯有一个沈赢。
一顿酒菜端的是好看好吃,顾南枝吃了不少,最后实在撑着了,只能托着下巴在那里喝果子汤。
沈赢还在和长辈说话,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顾南枝便去瞧他,这一年多都长了高了许多,面上越发成熟,像是串出来的小树苗一样,一场雨后,便抽枝发芽了,茁壮成长,气色也好了,整个人像是容光焕发一样,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若是刘程璧就是阳刚男子汉,剑眉星目气质凌人,像是一把剑一样。
那沈赢便是一块古玉,瞧着温和从容,眉眼生的精致,像是星星一样亮眼,但却粹了剧毒,一不小心就要了别人的命。
顾南枝被自己的想法弄得笑了出来,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怎么会这样理解两个人。
“你笑什么呢?”
沈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来了,一脸的疲惫,眉眼间都是不耐,瞧见顾南枝的时候,才缓和了些。
“我瞧着你就想笑。”顾南枝老老实实的回答。
“看来娘子爱我深切了。”沈赢莞尔,摸了摸顾南枝的手腕,“为夫心里高兴。”
顾南枝哼了一声,这小子情话一套套的,听着是真好听,就和蜜糖似的,但是每一次说好听的都有事情,她斜睨着沈赢,“怎么了?可是要我去给你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