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郑玄立即吓了一跳,他赶紧问:“爷爷,你怎么知道?”
老爷子没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半天嘟囔了一句:“哎,人算不如天算。你是木命,石榴木,当初把你弄到西南方向,就是想让你在那里安身立命,躲开这一劫,结果天不遂人愿,兜兜转转一圈,你又回来了。”
郑玄听得一头雾水,他想趁着老爷子还算清醒,尽快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就赶紧问道:“爷爷,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但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
说完,他快速脱去上衣,露出身上的鬼脸印记,问道:“我这身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跟张希龄有没有关系?”
其实,这个问题他小时候也问过,只是那时候,老爷子从来都是避而不谈,一句“没事,死不了人的。”就给他打发回去了。
“张希龄啊……”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目光浑浊,两眼直直地看着郑玄的身上,似乎陷入了悠远的回忆当中。
时隔多年,不知道是老爷子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是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断断续续地给郑玄讲述了一段离奇的陈年旧事。
那年,爷爷郑有鸿刚满20岁,他自幼天资聪颖,一直跟随父亲秘密学习家传绝学《鬼谷神术》,成年以后,自认为已经是这百里平原里的卧龙雏凤,不仅精通鬼谷卦数、郑玄八卦,假以时日还将具有逆天改命的惊人力量。
只可惜家族长辈以时局不利为由,一直禁止他在术数方面展露任何头角,因此他虽然满腹锦绣之才,也只能在这穷乡僻壤中务农,心中十分苦闷。
一天深夜,周鸿独自在河边散步,无意中一抬头,只见不远的田野中,孤零零一栋深宅大院,显得极其突兀,更让人惊讶的是,此时夜空月朗星稀,只有那栋大宅顶上阴云密布犹如浊浪翻滚,厚厚的云层内,似乎有细小的闪电如飞龙走蛇、蜿蜒翻滚。整个老宅上方的乌云如同一块混沌墨玉,金光闪电在云中频现,如同金镶墨玉一般,壮观而又神奇。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他鬼使神差般走向那栋老宅,离老宅越近,郑有鸿似乎越能感受到老宅里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只是这股气场非佛非道,时而轻柔时而刚猛,时而温和时而霸道,金木水火土杂糅其中互相滋长互相克制,竟然形成了一种收纳万物的完美漩涡。
郑有鸿心里越发好奇,他捏了一个定字诀,悄悄攀上围墙往院中看去。只见院子里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院子中央,四周摆着7个石鼓,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四周养了许多花草植物,都是枝繁叶茂。
他在干什么?郑有鸿正在疑惑间,长衫男子突然动了起来,他脚踏七星禹步,手捏道决,围着院子里面的石鼓转了起来,口中还默默念着咒语。
突然,郑有鸿感觉周围有一种莫名的气压袭来,让他骤然感到一阵胸闷气短,他强忍着气息,才没有从围墙上跌落下来,再看院子里,那些刚才还郁郁葱葱的花草植被,竟然一瞬间全部枯萎凋零,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那天晚上,郑有鸿慌忙逃回了家中,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本事,和那个长衫男子简直犹如云泥之别,一时间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后来,郑有鸿打听到,那个长衫男子名叫张希龄,是从山西搬迁过来的外来户。来到温阳之后,他在村外买了一块地,请了一帮外地人修了一个气派的四合院,听说为了节约时间和工钱,还自己在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砖瓦窑,自己烧砖制瓦。
奇怪的是,偌大的院落建好之后,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家里连个帮工和佣人也没有,仅有的几亩田地也是自己下田劳作,还时常选在半夜干活。据村里人说,他生活极其简单枯燥,每日在家看书写字,侍弄花草,除了经常到县城采买花草种子以外,很少和当地村民有过交流。
郑有鸿后来忍不住和家里的长辈说了这件事,长辈们听完以后似乎并不吃惊,只是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去靠近那个宅子,张希龄是一个十足的妖道。很可能在修炼一种禁忌之术,草木续命术。
回想起那晚他看到的情景,宅子里的花草树木瞬间枯死,加上周围那种压迫人心的气场,郑有鸿也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不久之后,县里派来了的工作人员在村里驻扎下来,由于村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劣绅,工作迟迟无法开展下去。这时候,村里的大队长李红运提议:把张希龄当成劣绅来斗。
张希龄除了房子大点,一没有雇人、二没有超过三亩的土地,三没有任何权利。但是,大队长垂涎张希龄家里的四合院,也认定张希龄是个隐藏的富豪,于是就想整死张希龄。
刚开始只是侮辱性象征性的表示,后来随着民众热情高涨,心理扭曲的李队长开始滥用私刑,让人把石子装在布口袋里,往张希龄背上砸。
对于这飞来横祸,张希龄表现得极为冷静,无论是打是骂,张希龄从不辩解,也不反抗,只是漠然的接受,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几天后,遍体鳞伤的张希龄回到了家中。当晚,李鸿运8岁的女儿离奇失踪了。
李鸿运找了几天都没有任何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女儿失踪的当晚,有人看到张希龄曾经牵着李红运的女儿小静在砖窑附近出现过,于是就把张希龄抓了起来严刑逼供。
可奇怪的是,张希龄一改冷漠淡然的性格,竟然惊恐万分,哇哇乱叫,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更别提供出小静的藏身之地了。
恼羞成怒、气急攻心的李队长认为张希龄是故意装聋作哑,当天半夜,他把张希龄拴在马上,胸口压了块磨盘,拖了几里地,给活活拖死了,据说那晚的惨叫声几乎村里人听了都吓得整晚都睡不着。
张希龄死后,尸体被丢在了砖瓦窑附近。李鸿运就直接跑去张希龄的宅院里搜查,除了大量的古书和花草盆栽,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在瓦罐里发现了大量的银元和纸币。李队长盛怒之下,给张希龄扣了个余孽的污名,然后让人一把火烧了所有的书籍古画。
最后,张希龄的宅子如愿以偿的分配给了李红运,但他女儿小静却杳无音讯,多方打听也没有下落。李红运搬到张家宅子没多少日子,就开始做噩梦,总是梦见自己的女儿小静血肉模糊的来找他,厉声质问他为什么拖死了自己。
李队长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拖死的是张希龄,为啥总是梦见自己闺女跑来质问。没过多久,他实在受不了了,就跑来郑家求助。
郑有鸿记得,有一天夜里,李红运鬼鬼祟祟地跑到自己家,提着两瓶酒几封点心,跪在郑家的老辈人面前,面容憔悴不堪,看上去接近精神崩溃边缘。他说那宅子邪气得很,又冷又阴,半夜里还老发出惨叫声,有时候一觉醒来,床头还盘着一条三尺来长的蛇,赶都赶不走,所以来请郑家人帮帮忙,想些镇压的法子。
郑家老辈人早就觉得张希龄不是普通人,自然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他们已经算出近几年会出现一场浩劫,对于所有修道炼术的人来讲,几乎是一场灭顶之灾。所以极有先见之明的郑家人拒绝了李红运的请求。
果然,没过多久,郑家遭到了查封,郑家长辈们为了保住郑有鸿,和李队长达成了协议,被迫用自己的院落和张家老宅的地契做了交换,代替李红运住进了张家老宅。
原本郑家人以为凭借自家的本事,能够压制住老宅中残留的诅咒,却不料经过几人推算之后,完全无法掌握张希龄的套路,更别提破解他的诅咒。
只不过,即便李红运和郑家人交换了地契,搬出了张希龄的老宅,他的厄运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一年以后,李红运老婆又生了个儿子,长到一岁才发现是个脑瘫儿,没过多久便死了。
就在此时,李红运失踪多年的大女儿小静,居然自己回来了。她回来的那天,村里很多人都跑过来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回来的,整个人衣衫褴褛,无论别人怎么问,她都不说话,只是用惊恐的眼睛看着众人,已经彻底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