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稚欢,眼神不无得意。
这一顶顶的高帽子扣下去,他倒要看看沈稚欢这下还怎么狡辩。
村民们为了大局着想,肯定也会选择站在他这边,附和他的。
却不想,沈稚欢居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她眼圈红得厉害,衬得本就难看的脸色越显苍白。
风吹过时,这小姑娘摇摇欲坠,看起来简直单薄脆弱到了极点。
沈稚欢这副无声垂泪,可怜兮兮的模样,越发显得村长他们咄咄逼人。
大家直接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刘嫂子率先冷笑一声。
“难怪欢儿之前被欺负成那样了,都不敢找你这个村长给她做主。”
“搞半天你跟沈用材那个畜生是一伙的!”
李大姐翻着白眼,一脸的谴责。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欢儿影响作风的。”
“村里人谁不知道沈用材家暴,他以前都把欢儿打成那样了,就你这个当村长的没觉得有影响,连个屁都不放。”
“现在欢儿被逼上绝路,再不找人求救都要被打死了,你又跳出来逼逼赖赖,真不怕丢尽你那张老脸!”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下去,这村长换人当!是不是想被大伙儿举报了?”
这番话一出,瞬间赢得了大伙的赞同。
张大娘、杜老太等人纷纷指责起村长徇私枉法,帮亲不帮理。
再让她们说下去,都得把村长的职位给薅没了。
沈玲被这阵仗吓得直接傻了眼。
没想到一群大妈面对起村长来居然半点不带怂的。
眼看着他们家和村长都落入下风,她简直要被气死了。
旁边的方巧兰也气得脸色铁青。
她不明白了。
沈稚欢这个向来好拿捏的死丫头,今天咋变得这么厉害?
村长被几个大妈说得汗流浃背,眼看着他要再继续拉偏架,今天这事就彻底兜不住了。
他也只能抹一抹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开口。
“行了,沈稚欢派人叫我过来,不就是想让我帮她主持一下断亲吗?”
“这事我答应了,只要她不后悔就成。”
沈稚欢就等着村长这句话。
她把《断亲书》递了过去:“放心吧村长,我绝对不后悔。”
沈用材气得瞪直了眼,但这种情况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村长接过《断亲书》,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谢家交给沈家的彩礼钱,必须和沈稚欢平分一半,除此之外,沈家给沈玲的嫁妆,理应交给沈稚欢等同的一份。”
“财产问题理清后,沈家和沈稚欢断绝一切关系,以后双方各自独立生活,互不干扰,互不承担抚养或赡养等义务。”
念到这里,村长差点没有一口水喷出来。
这沈稚欢胃口也真够大的!
又是要彩礼,又是要嫁妆!
他刚刚在心里初步算了下,这一大堆东西加起来,至少得给沈稚欢足足六百块钱才行。
村长不是沈家人都觉得肉疼,连忙给沈用材夫妇使眼色,装模作样地问他们。
“沈用材,方巧兰,这《断亲书》上规矩写得明明白白,你俩同意不同意?”
“字都签了,手印也按了,只要你俩点个头,今天这事就算完。”
沈用材跟方巧兰活像是被踩了脚似的,嗷一下就跳了起来。
“不同意,我们绝对不同意!”
像他们这种庄稼人,种地养鸡、养猪,各种收入加起来,一年到头也就落个百八十块的。
一下子给沈稚欢这么多,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沈玲反应最大,瞪向沈稚欢的眼神都能冒出火来了。
“不行,你都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我家的钱凭什么给你!”
她爸妈的钱以后都是要留给她的!
要是被沈稚欢抢走了,她嫁人岂不是太寒碜?
她还指望着霸占了沈稚欢的彩礼钱,再风风光光嫁给顾宇川呢!
村民们都无语了。
这家人对待沈稚欢的态度,不像是对自家的小女儿。
倒像是对待什么仇人!
沈稚欢敛下眸子,整个人像极了一朵风中摇曳的柔弱小白花。
“没关系的,我知道我在家里不受待见,我已经习惯了。”
“大家不用觉得看不下去替我要说法,真的不用,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
哽咽着说完,沈稚欢还背过身,将脸埋进了刘嫂子怀里,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伤心欲绝到了极点,以至于心灰意冷,连维护自己的心情都没有了。
眼看着沈稚欢都被欺负成这样,大家顿时火了。
一个个指着沈用材的鼻子,恨不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要点钱怎么了,又不是要你们的命,至于这么小气吗?”
“欢儿和沈玲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凭什么这么偏心!”
“你们这家子就是左脸揭下来贴右脸皮上,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我呸!”
刘嫂子冷着脸,直接把村长手里的《断亲书》一把抢了回来。
见村长一脸气愤的样子,她还不忘阴阳怪气上几句。
“村长,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介意啊。”
“你这都明摆着是跟沈用材和方巧兰是一伙的了,我要是不把《断亲书》拿回来,你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把这个撕了吃进肚子里怎么办?”
大妈们受到提醒,顿时警觉起来,看村长的眼神跟看贼似的。
村长都被她们整无语了,他又不是傻子,连纸都吃!
他又怕在村里失了民心,只能闭上嘴忍气吞声。
见爸妈被怼得无话可说,沈玲坐不住了。
她生怕自家的钱真被沈稚欢这个贱丫头给抢走,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的,叉着腰反驳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都站在沈稚欢那边,替她说话,怎么好意思说我们偏心的!”
大伙看她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大傻子。
自家人和外人能一样吗?
沈用材和方巧兰可是沈稚欢的父母。
要不是他们实在欺人太甚,大伙又怎么会掺和进他们的家里事来。
就在所有人都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阵阵警笛声。
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安走进院里,见里面乱糟糟的,皱着眉询问道:
“什么情况,刚才谁打电话报的派出所?”
公安跟村长不一样,他们最是公正,不可能偏颇哪一方。
见到他们,沈稚欢松了口气。
刘嫂子跟张大娘更是高兴地笑了起来:“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