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常请安的折子,并无不妥。
楚宁却在底下密密麻麻写了一排:朕不安!!国子监的监生怎么失踪了数月还未寻见?感情不是你家的孩子你不心疼。朕命你一月之内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见不到,就提你的乌纱帽来见朕!
言辞之气愤,可见一斑。
沈时寒甚至可以想象到大理寺卿收到这封奏章时胆战心惊的样子,不由低低笑出声来。
十三看着,心下不免又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不止陛下不正常了,连大人现在也不正常了。
前几日陛下生病日日进宫探望便也算了,现在光是看着陛下批阅的奏章都能笑出声来。
十三觉着,不对劲。
这两人之间,不对劲……
正念叨着,外头一个侍卫走了进来,立在门口。
十三出去,耐心听了半晌,才进来禀告沈时寒,“大人,镇国候进宫去了。听说,陛下并未宣诏,他是持了太后的玉牌入的宫。”
沈时寒搁下手中奏章,看向窗外碧空如洗,广阔无垠的天际。
下了几日的雨,终归是晴了。
他道:“他也算耐得住性子,忍了这些日子才进宫。且等着吧,鹬蚌相争,坐收渔利。这大梁的天,怕是要变一变了……”
宫人进来传镇国候江冀入宫觐见的时候,楚宁正在和皇后放风筝。
没法子,这姑娘太会撒娇,撒得楚宁一个女子听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有些怅然,若是原身也是皇后这种性子,日子怕是不会如此艰难吧……
而后,她又自己臆想了下原身捏着小拳头轻轻捶沈时寒胸口的场景。
楚宁:“………”
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
而且,依着沈时寒不爱美人爱娇郎的特性,怕是会当场给原身一个过肩摔。
原身,卒……
楚宁胡思乱想之际,内侍进来通传,“陛下,镇国候持了太后玉牌入宫求见。现下,正候在未央宫门处。”
楚宁垂眸,看了看手里张牙舞爪的雄鹰风筝。
真可惜,到底是没能将它放起来………
其实内侍进来通传的时候楚宁就猜得差不离了,再结合沈时寒那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她甚至都可以想到兵部侍郎李洵躬身在江冀面前回话的模样。
是她疏忽了,早上她才去的伏玉山,下午李洵就带着人闹到她的面前。
辛苦演了一场戏,不过是为了试探,她这个傀儡皇帝,现下是站到哪处去了。
站在哪处呢?江冀亦在质问她,“陛下莫不是病了一场便连性子也换了一个?先头太后娘娘嘱咐臣的时候臣只当陛下是一时糊涂。现在想来,不是一时糊涂,是临阵倒戈了吗?”
四下无人,唯有皇后挡在她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爹爹怎能这样说陛下?沈时寒权势滔天,陛下又能如何?爹爹不想着法子来帮陛下,倒如外人一样前来指责。”
江冀冷笑一声,道:“臣从未将陛下视为外人。只是不知……陛下是不是现在将臣视为外人了?”
他又看了眼挡在面前的皇后,这是他的嫡长女,入宫三年,竟一无所出。
也不知是真无出,还是这位不想她出。
思及此处,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陛下还是要抓些紧,储君之位空悬,于江山社稷无益,于臣……对陛下之心亦是无益。陛下说呢?”
楚宁垂眸不语,江冀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风乍起,吹着悬挂在树上的风筝猎猎作响。
皇后欺身过去抱她,女子声音婉转好听,带着些许不为外人道的羞涩。
“陛下,今夜让臣妾服侍您吧……”
楚宁闭上了眼,心口微微有些发窒。以身体有恙为由推了这么些日子,终究,还是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