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婆婆又开始吆喝扯嗓子骂人。
我捡起尿桶里的大茶杯,放水管子底下随便冲了冲。
拎着刚烧好的热水壶,进屋手套没来得及摘,茶缸抓了一把茶叶丢进去,水壶的开水浇了下去。
婆婆穿好衣服,坐在炕沿子上,等着我伺候洗漱。
完事后,接过我递过去的茶,吹吹上面浮沫,使劲吸溜一口。
咂巴两下嘴,拧起眉。
「这茶,咋变味儿了?」
我估摸着,可能是冷水冲几下,忘了冲茶杯里面。
让她多喝几口尝尝。
才告诉她,「这是晓峰拿回来的鸭屎普洱,挺贵的。」
婆婆只听见一个贵字,眼睛一亮,捧着茶杯,吸溜着把一大杯茶喝个干净。
「大城市带回来的茶就是不一般,以后每天都给我泡这个,你老娘爱喝。」
「行。」
不过下次我没兴趣替她倒尿桶。
怕是我的尿没婆婆的味儿冲,再泡出来的茶能不能对她的口就得另说了。
晚上,我在院子里洗碗,去市里学习三天的丈夫回家。
不等我站起来说句话,他放下电动车,嘴里喊着「妈」,先一步进了婆婆门。
母子两个三日不见,如隔好几个秋。
从我进门,吃喝拉撒都在炕上等着人伺候的婆婆,看到儿子进门,跳下炕沿子,捧着丈夫的脸,上下左右挨个亲了一口不过瘾,最后娘俩嘴对嘴亲了一下,这才放开。
丈夫先伸手摸了婆婆肚子一下,惊讶开口:
「这才几天功夫,又见长了?」
我听到丈夫的话,心凉了半截。
「悄悄的……」
婆婆朝院子里使个眼色,丈夫回头,好似才看见我,连忙过来拉我站起身,自己蹲下替我洗盆里剩下的碗筷。
「喜娣你这几天好好歇着养身子,明天就是最后一次给咱妈取血喂药了。」
当时道士给的药方,写着要十日饮一次血灰,连饮十月。
现在想,可不对应着十月怀胎的日子。
这次之后,怕是婆婆肚子里的天煞灾星,离出生不远了。
「孙晓峰我问你,你是因为心疼我受累,还是因为怕我累到身子没办法准时给你妈割血你才帮我分担?」
我们结婚第二年,迟迟要不上孩子,感情进入倦怠期。
丈夫经常借口累,在我屋睡不着,晚上留宿在前院婆婆屋子里。
好像就是自从我每十天给婆婆取一次血后,他开始对我比新婚时候还体贴。
「瞧你说的,咋对你好不都一样吗?」
丈夫含糊其辞,拉着我要回后院。
我甩开他,自己先回了后院屋子。
听到身后婆婆嘀嘀咕咕和丈夫骂我不会下蛋的鸡,还有脸抬鸡冠给人脸色看。
「妈您现在可是双身子,何必跟她置气,等孩子生了,用不着您动手,她也活不成。」
「她这个下贱命能给我们老孙家换来个宝贝孙子,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好了,到时候顶多把下贱货的骨灰洒祖坟周围垫土。」
我听到他们母子的算计,过门槛时候一下子腿软,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子。
丈夫见门第一时间,关心婆婆肚里孩子的慈父面孔,令人作呕。
我不敢想婆婆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种。
他们老孙家的人为了求孙子疯了,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垫他们孙家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