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置信。
姜安居然也没深思:“去就去吧,随他。”
隐隐间,电话那头又传出那道男声。
“安安,你说我穿哪件衬衣去的好?”
清秀、温润、和煦,是个连声音都加分的男人。
能让姜安心甘情愿下厨,还能让她空出时间帮忙挑衬衣的男人,会长什么样?
一定,比病殃殃的我好吧……
这个念头才萌生,我眼前跟着落下一道白光。
再睁眼,我就看到我的妻子紧紧环着个俊朗男人的腰身。
还真是他!
姜安导师的儿子,沈彦。
很久之前,他就时不时会出现在姜安身边,然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让我看到很多,揪心扯肺的画面。
“抱歉,我没站稳。”
她抻着他胸膛起身,素白的指尖和深色的衬衣相贴,那么刺眼。
沈彦扶着她站稳,眼底的爱意藏不住。
“姜医生都多大了?怎么做事还这么马马虎虎,跟长不大一样?下次换别人带你出差,你怎么办?”
“那就不换啊。”
阳光静好,姜安仰着头含笑,理所应当,她脸上的笑意在刹那好像定格。
我就站在她面前,清晰看着她眼底倒映出来的男人。
苦涩在我喉咙里炸开来。
临死前的痛意,好像席卷重来。
最后,姜安帮沈彦挑了一件纯白的衬衣,领带都是她帮着系的。
下午三点,她像是终于忙完,记起给我打电话。
可是姜安,不会有人接了。
我死了。
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你主动的一通电话高兴一整天。
也不会再有人因为犹豫害怕打扰你工作,连给你发信息都要提心吊胆,怕你为难了。
电话第三次自动挂断,姜安的脸臭的可以。
沈彦在一边熟练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抚。
“这是怎么了?又跟你家那位吵架了?我记得你说他又病发了,要不你请个假回去陪陪他?这边我来处理就好。”
“没事。”
她烦躁的退出拨号界面。
“和他什么时候不能见,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请假,工作更重要,他要闹就让他先闹个够,给他惯的。”
可打脸来的迅速。
晚上五点,姜安接到沈彦的电话。
他语气焦急,声音里是难掩的哽咽:“抱歉安安,今晚的会议我可能不能出席了,我妈临走前留给我的怀表被我弄丢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姜安的脚就差一步就要迈进会议室,硬是因为他这通电话,抛下一会议室的人跑了出去。
“你别急,会议的事情你别操心,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我陪你找!”
“可是安安,你还要开会……”
“会什么时候都能开,今天晚上我不用上台,去不去都无所谓,倒是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连你也丢了怎么办?”
她冲到停车场,一口气都没敢歇,好像晚一秒天就会塌。
我坐在她的副驾,喉咙哑的厉害。
“岳母比我重要、同事比我重要、会议比我重要,现在,连一块怀表都能让你抛下会议这么上心,那我呢?”
“姜安,当初走进教堂的时候,是你说你不会让我输,不会让我后悔的啊!”
“怎么现在,我就成了你心里最不重要的人了呢?”
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生生撕裂。
我紧紧抱着自己,痛苦在不断地堆积,空气都变得稀薄。
不记得她闯了多少个红灯,找到沈彦的时候,他正蹲在路边双眼通红要哭不哭,无助的像个孩子。
我看着我的妻子冲下车。
月光下,他们紧紧相拥。
沈彦抱着她哭了好久,她有足够的耐心把他哄上车,让他坐在副驾。
前头甚至还有她亲自为我贴上,写着【老公专属副驾】的卡通贴纸……
川流不息的车流穿过我的身体。
哪怕亲眼所见,我依然无法理解。
当初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般地步了呢?
我失魂落魄游荡在大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清楚过了几天。
恍惚间,我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啼哭。
猛然回神,我才发现我回到了家。
撕心裂肺的哭喊叫人心碎。
心里的不安攀上巅峰,我惶恐想去找我的小圆子。
转头却见岳母兴奋的拉着小舅子的手。
“儿啊,妈都跟医院说好了,你姐夫没用上的那个骨髓留给你了,你的病有救了。”
小舅子却迟疑着,四处张望。
“妈,你把孩子扔哪了?她是不是饿了?怎么哭成这样?”
“哎呀!坏了!”
岳母一拍脑门站起身。
“我给那孩子洗澡来着,这不是后来给你开门,我忘记给她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