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脸色讪讪,小声嘀咕,“那不是你先动手欺负你姐的嘛,而且,眼泪是好东西啊……干嘛浪费……”
爸爸从没被自己的女儿挑战过父亲的“权威”,比起妈妈,脸色更是难看,“薛晚月,你是要反天吗!”
“我!”妹妹刚想继续呛声,家庭战争一触即发时,爸爸的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喘着粗气的声音:“老二,快,你爸热得快不行了,赶快来!!”
我跟爸妈不约而同地望向薛晚月。
只见她一改刚刚的疯狂,从容地理理头发,整整衣服,得意地勾起唇角,拿乔道:
“哎呀,爷爷不会是热出病了吧?这可怎么办呢?”
此时家里已经没人记得要验证我的眼泪是否有奇效。
薛晚月是眼下唯一确定拥有“眼泪”利器的人。
是爸妈眼里的希望。
果然,爸妈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妈妈亲昵地拉起妹妹的手,“月月,乖女儿,咱一家人不干两家事,刚刚是妈妈不对。”
“爸说话也有点激动了,月月别往心里去。”
妹妹属于典型没心肝的人,最喜别人奉承自己,一听爸妈低声下气地跟她赔不是,心气一下就顺了。
妈妈怎会不了解妹妹呢。
她在妹妹没注意的角度,不屑撇撇嘴,那模样好像在说:我还拿捏不了你?
可惜妹妹一无所察。
她一甩头发,“走,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去看看爷爷吧。”
话说得跟施舍一样。
爸妈咬咬牙,心里有不满也只能暂时忍下。
我们家跟爷奶家是楼上楼下。
可即便如此近的距离,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热气涌来,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恰巧,住对门的大伯一家也出了门,显然同样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他们一家三口每人抱着一个冰袋子和小风扇,对着脸和脖子嗡嗡地吹。
“哟,成海,刚刚听你们一家四口嚷嚷得挺大声,吵什么呢?”
大伯母一幅瞧热闹的模样。
爸爸搓搓手,有些尴尬,“没吵没吵……”
天气实在太热,我们两家连忙往爷奶家奔。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爷爷已经热死在家中。
客厅里只剩下奶奶的哀叫声:“老头子你命短呐,我不过是晚了一步开空调,你就去了,留我一个人,可咋活呀……”
大伯满脸烦躁,一点没把奶奶说的话当真,恨恨道:“妈!咱家就差那点钱吗?!现在处在什么时期你不知道吗?电视报道上热死了那么多人你看不到吗?”
奶奶哭丧着脸,被儿子指责满脸不高兴,嘴硬道:“那我也没想到这温度真能要命呀,我寻思电视上骗人的呢……”
大伯家当医生的堂哥叹气道:“奶奶,您自己不觉得热吗?”
奶奶满头的汗,怎么可能不热。
但她看看大伯,“你们家是有钱不愁,开空调不心疼。”
“可你弟弟呢?又没钱,还没儿子,我这不是想着多省点钱,让老二再去买个儿子嘛……”
一句话,在场的没有不黑脸的。
爸妈憋屈得额上都要冒青筋了。
我却在后面差点笑出声。
爸妈为什么如此重男轻女?
又为什么把钱看得那么重?
这其中,离不开奶奶长期在他们耳边灌输的话语。
奶奶常说:
“老二家没儿子不说,钱也攒不下几毛,跟老大家比,可差远了!”
“女儿能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得嫁人。”
“不如有个儿子,往后留在身边,养老有保障!”
“你们没儿子,外人看不起咱们嘞!”
……
诸如此类的话,奶奶每天都在说。
没想到,如今爷爷都死了,她还在念叨。
爸妈像是实在被说急了。
也不顾在家叮嘱妹妹帮爷爷奶奶家降温的事,齐齐回了家。
一到家,爸妈拉过妹妹,“月月,爸妈就靠你了!”
而后瞥向我,“晚晴,既然你没太大用处,那就给你伺候着你妹妹,打打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