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已深,虫鸣鸟啼都仿佛是在给天上的烈日呐喊助威。
太阳本就升的早,加之夏日炎热,店里的伙计们也都起的比往日更早些,想着早早收拾铺子,早早开门做生意。
于是伙计们就看到了惊掉下巴的一幕,已经荣升为掌柜的余楚尧,竟然闻鸡起舞,在院中练剑。
本来对于习武一事,余楚尧虽然也向往着成为一名武林高手,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再功力卓绝的武夫,在许多事情上的影响终究有限。
身手再高,很多时候都比不得位高权重来的要紧,堂堂江湖之大,还不是被朝廷打弯了脊梁。
可随着他对和盛楼暗中生意的了解,以及被一剑刺的差点丢了小命之后。他的思想有了些许的转变。这种暗地里需要接触三教九流,又极而危险的生意。自己要是真想混的风生水起,自己若是真的什么拳脚功夫不会,也是万万不可,万一碰上了那硬茬子黑吃黑,自己不就抓瞎了。
有剑不用,和不会用剑,是两回事。
再加上饿了正巧就有馒头递到嘴边,他哪有不吃的道理。梦中被授予的那些剑术功法,纵使从未接触过任何修行功法、武林秘籍的余楚尧也看的出来,绝非普通剑术剑道能够媲美。
余楚尧自此下定决心,近日除去变通店里的生意,练剑一事也是重中之重。
就算不练出个名堂,好赖日后自身也有几招剑术傍身啊!
于是就有了伙计们看到余楚尧晨起练剑的一幕。
羊元武赐予的,可不仅仅是几式剑术剑招而已,更有其多年练剑的心得与对剑道的感悟。加之蜀山的内外功整套修行之法,也被羊元武包裹在一丝精元之内,深深刻印在余楚尧的脑海。
可以说余楚尧现在握着一个全天下都觊觎的剑道宝藏而不自知。当然了,这也是羊元武刻意而为之。修行一途,最忌讳好高骛远,羊元武传授给余楚尧的林林总总,他现在可见的也只是冰山一角,随着他功力的提升,他才可以一点一点剥开这笔宝藏的可贵之处。
对于如今余楚尧,他能够感觉到的,只是自己练起剑来,事半功倍,顺畅无比。许多看似繁复的剑招,自己在修行之时也是势如破竹一般。
练剑将近一个时辰的余楚尧,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尤其手臂酸楚不已。深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虽然劳累,但是脸上还是挂着止不住的喜悦。内心想着:“修炼起来倒是顺畅无比,就是不知是不得要义错过了许多重点,还是真的毫无阻碍。”
他内心又开始幻想起来,咧着嘴自言自语:“难道我是那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以前没发现而已?”
不知何时到来的沈香寒打断了她的沾沾自喜:“才练了一天!搞得你跟多厉害一样!”
余楚尧尴尬的嘿嘿一笑,练了许多肚子咕咕叫的她拉着沈香寒去吃早餐。
原本每天三个人的早餐,往后就要变成了他一个人,他也是有些惆怅。他怔怔的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娘和邢伯走到哪儿了,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沈香寒安慰他道:“没事儿的,瑶姨和邢伯都是精明能干之人,在外吃不了亏的。”
余楚尧点了点头,接着思量自己的对于店铺的变革之法。
典当行自古以来,就是零本万利的生意。眼下来看,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余楚尧毕竟两世为人,许多事情以史为鉴,他就不禁的要看的更长远一些。
大越建朝仅十余栽,目前王朝许多地方其实还存在着不安定的因素。自然也就顾及不到商贾这种不影响大局的行当,可是哪怕如此,朝廷也都已经规定了典当行、钱庄这类暴利的行当不准大肆扩张。
下一步呢?
前不久他还从说书老者那里听说了朝廷要重振民生,力图国富民强。这些朝廷的愿景想要实现,自然少不了大把大把的银钱砸进去。那么许多最为暴利、最为赚钱的营生,自然就会有官家的介入。
一旦朝廷开始在各地大举开办官家的钱庄、当铺,那像和盛楼这种一郡一州内一等一的钱庄当铺,自然就要被朝廷杀鸡儆猴。到时候再想改换营生,从头再来,怕是就为时已晚了。
那么提早过渡,就显得尤为重要?
可是还有什么营生赚钱呢?
余楚尧首先想到的是房产,收取地皮,盖好府院,再高价售出。听起来是不错。可是他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是在雍州或是青州、京城等大州大城之内,搞这等营生还可行。可是陇西郡,达官显贵屈指可数,叫得上名号的,早就自己花钱盖了府院。普通百姓自己盖民宅,更是不会也没钱来买什么豪宅大院。
实业就成为了余楚尧最好的选择。最为赚钱的盐铁,自己肯定是没戏,哪怕硕大的甘州内,拿到朝廷许可民营盐铁的,都绝不超过三家。
其余的不论是酒楼茶楼还是字画玉铺,甚至是布庄米店,这些其实都是不错的选择。虽说利润远远不比当铺之多,但是官府对此并不管制,凭着和盛楼的家底存余,支撑这类生意也都没有压力。一旦做好,越做越广,越做越开,未来也就不见得不如如今和盛楼赚得多。
但究竟做什么。余楚尧还没想好。
眼下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饭庄酒楼、字画玉铺,这类营生也是高利润的行业。却也不是普通百姓往来消费的地方。
第二,则是布庄米店一类,薄利多销,但是家家户户都有需有求。
这一番想法,他也没有对沈香寒隐瞒。沈香寒惊叹于余楚尧的眼光之远,细细想来,朝廷近些年来对当铺、钱庄的盘剥管制,确实未来有着余楚尧所说的风险。
而对于经营什么。沈香寒却一瞬间有了好的想法,她对余楚尧说:“你看,和盛楼目前经营的典当生意,是死当多还是活当多?”
当今当铺的规矩,大多是以物质钱,收取利息。如果三个月内不还钱,那么此当就成为了死当。当铺会将死当的物品,定期销售给其他各个店铺。这也造就了当铺稳赚不亏,零本万利的说法。
余楚尧疑惑的说了句:“不说和盛楼,便是哪家当铺都是死当居多啊!真有钱赎回当品,毕竟是少数,大多人都是逼不得已才来典当的呀!”
沈香寒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不就行了?”
余楚尧不解,皱着眉问道:“什么不就行了?”
沈香寒咂了咂嘴,没好气的说:“你呀,真是个榆木疙瘩,点不透!死当你们用来干嘛了?”
余楚尧下意识的回到:“卖啊!”
说到这里余楚尧恍然大悟,明白了沈香寒的意思,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既然要开铺子卖东西,我们可以先卖我们店铺里的这些死当啊!”
沈香寒点了点头,说到:“对呀!这样一来还省去了寻找货源的烦恼。直接开门做生意就行了!”
余楚尧在脑海中细细盘算,来回踱步,说道:“可是还有个问题,死当之物杂乱无比,想要开门贩售,开个什么店合适呢?”
沈香寒吸了口气,微微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一般来说一间店铺只经营一类商品,那卖什么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既然保证死当里这类物品充足,又得保证这类物品有利可图。
“卖什么呢?裘衣皮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地契、古玩字画、上等的砚台、毫笔,死当里这些物件都有。”,余楚尧嘀咕着,正巧边思量边来回踱步之时,他突然看到了床上放着供玩赏祈福的一柄玉如意。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前生被那柄玉如意砸死之时。那天的清晨,他在陈盛的杂货铺里买了包烟!
他兴奋的大喊道:“杂货铺!对,就开杂货铺!”
“杂货铺?你的意思是什么杂货都卖?”,沈香寒听到余楚尧所说之后问道。
余楚尧激动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呀!你看,别家铺子都是只卖一样商品。咱家铺子,什么都卖!谁来了都能买到心仪的物件。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都能各取所需,这多好!”
沈香寒一听,觉得余楚尧说的在理啊!
余楚尧接着说道:“你看,街上也有那种走街串巷叫卖的行商货郎,咱们呀,就相当于做的是行商货郎的生意,改为开店的坐商。而且陈货更多,品类更广。”
“不错,不错!”,沈香寒也是觉得可行。虽说以前没人这样开过铺子,可不代表就做不成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是赚的最多的!
“而且,我还想好了!咱们的铺子要统一称号,统一铺面的装饰,只要生意能做起来,就广开分肆,到时候整个甘州,乃至整个西北人人皆知我们的杂货店。人人口口相传,到时但凡买东西,第一个就想到咱们的铺子,这生意呀!便是真的做成了!”
沈香寒打趣道:“野心可不小!”
这个脱胎于前世连锁便利店的想法,让余楚尧越发兴奋。而且现如今的商铺可没有品牌意识。如果真如他设想的一般,莫说西北,抢占先机的他开遍全国也不是不无可能啊!
他握紧双拳,举在胸前,激动的喊了一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