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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伏昭脸色阴沉地点头。

她先前也只是怀疑,为什么上一世她一病能病半年,怎么也不见好。

果然,这一切,都是她的母亲步步算计好了的。

心底一阵阵生寒,伏昭强压下心头的恶心感,和焚香说道:“这两日你多留点心眼,想办法从古先生那里弄来一些药渣,我们去外头找个大夫瞧瞧其中的龌龊。”

焚香一颗心都提了上来,愤怒地骂道:“古先生瞧着是个斯文人,怎的能做出这等禽兽的事情来,姑娘,我们去找夫人……”

说着说着,焚香看见伏昭稳稳坐着,神色冷漠,她一下子就止了话,从伏昭的神色之中读出了一些什么来,心生惊恐。

她不敢置信地捂着嘴,死命不让自己说出那些猜测。

古先生是侯爷夫人派来的人,没有他们的命令,古先生怎么敢?

“姑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焚香的眼眶红了,心疼得不行。

她跟着伏昭一路走来,亲眼目睹了伏昭数不清的苦难,多少次遍体鳞伤,多少次命悬一线,岂能算得清!

早些年,威仪侯府落没只剩下一个空爵,若不是伏昭这些年以命相搏,挣来这无数的功勋,受封惊绝大将军,威仪侯府早就分崩离析。

焚香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怎有这般恶毒的心肠,要害伏昭性命。

“傻丫头。”伏昭反倒过来安慰她:“我若不死,伏夷怎能无后顾之忧领我功勋,取我将位?”

焚香哭得更凶了,“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这一切明明就属于你的。”

“可我是女儿身啊。”伏昭轻轻地笑了出来,自嘲地说:“怪我生为女儿,便不配拥有这一切。”

“才不是,伽辞也是女儿身,她还是神隐军中第一参谋呢,皇上夸她巾帼不让须眉,乃当世女子表率,”焚香骄傲地扬声:“若天下人知晓你乃女儿身,伽辞都要退避三舍,你才是当今女子第一人。”

“行了。”伏昭被她煞有其事的一番话逗笑,复又敛去笑意,喃喃道:“我不要做任何人的表率,只想拿回我失去的。”

功勋,将位,她都要。

杀子之仇,害她之恨,她要报。

这就是全部。

傍晚时分,伏昭倚在罗汉床上假寐,模模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唤她,“昭儿,昭儿。”

伏昭醒来,眼前立着一个人。

春日暮色早,屋内已经昏暗,沈妙书端着药站在她的跟前,她整个人都背着光,徒生出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伏昭心生寒凉,以前沈妙书在她心中多高大慈爱,现在的沈妙书就有多狰狞可怕,魔鬼在人间。

她打起精神,欲要起身行礼,沈妙书搁下药,轻按着她坐下,“没旁人在,我们母女就无需拘礼了。”

伏昭看了眼屋内,本来在旁伺候的焚香不知去向,应该是被沈妙书给支走了。

“母亲,我点灯。”伏昭起身,取了火折子把油灯点亮。

屋内大亮,伏昭这才瞧见沈妙书的眼睛有些发红,看起来,应该是早些时候哭过了。

伏昭不动声色,不明沈妙书的来意,不打算先开口。

“昭儿,来,把药喝了。”沈妙书把药推到伏昭跟前,又打开矮几上的果脯罐子取出了一颗,“药有点苦,喝了来含颗果脯。”

伏昭端起药碗,没有立刻喝下,状似无意问:“怎么会是娘亲自送药来?清瑶那丫头呢?”

伏昭自是要提防,每一次沈妙书的温柔慈爱背后,都藏着一个算计,这一次,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方才在门外遇上清瑶,正好我要来看你,就打发她下去了。”沈妙书随意地解释了一下,又催促她:“快趁热把药喝了。”

沈妙书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伏昭只好乖巧地把药喝了。

“来,含颗果脯。”

沈妙书关切地把果脯递到伏昭的唇边,伏昭张口含住,恬淡微笑:“谢谢娘。”

“谢什么,我们是母女,怎的还客气上了。”

伏昭腹诽,我怎么敢不和你客气?免得又落了一个不孝的罪名。

脸上笑容不减,不想和沈妙书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问:“母亲来,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被看穿心事,沈妙书尴尬地笑了笑:“娘的确有事求你帮忙。”

“母亲说的哪里话,有何事吩咐女儿就可以,怎么还用上了求。”伏昭皱了皱眉头。

沈妙书搓着手,又是好一会儿斟酌,才讷讷地开口:“若非你兄长遭了此祸事,娘真是不好开口,娘是想……”

顿了顿,沈妙书一副十分挣扎的样子,“这事儿怕是要让你为难了。”

“母亲,有话就直说,不必为难。”

沈妙书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娘是想,事到如今,夷儿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不如我们主动亮出身份来,便说夷儿回京探亲染病在此休养,谅江满堂也不敢再说什么。”

呵……

伏昭心中冷笑,她就猜到沈妙书打的是这主意。

先前花费大量心思要瞒着伏昭把伏夷接回去接替她的一切,这会儿伏夷出事了,索性来一个釜底抽薪之计,就在这里把她和伏夷对换回来。

“昭儿,母亲原先是不想这样的,可眼下事出紧急,母亲别无他法了,只能这样。”沈妙书一脸为难。

“母亲真是糊涂呀。”伏昭细细分析道:“兄长在此八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林修,母亲这会儿却要说他是惊绝大将军,岂不是要把我们伏家最致命的秘密都抖出来了?”

“不会的,建康谁不知道,当时被送到定县的是你,到时候江满堂怀疑起来,母亲便告诉他,林修是你,你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为安全起见,一直都以男儿装扮示人,而你兄长,则是刚从建康到定县的。”

沈妙书眼中精光灼灼,得意藏都藏不住,胸有成竹地说:“反正这些年夷儿深居简出,和官府更是没有交集,你都能以女儿身在军中站稳脚跟,只要你穿上男装到了江满堂跟前,他保准分不出你和你兄长谁是谁。”

伏昭静静地听着沈妙书说了这么多,忍不住唇角上扬,她真真是佩服她的母亲,无耻得如此细致周全。

伏昭按下心头恶寒,问道:“那兄长两个侍妾怎么解释?当然,我们可以说是为掩人耳目故意为之,可她们还有一宅子的奴才,母亲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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